忘川河畔的风，总带着刺骨的寒意。
苏清鸢感觉自己的魂魄像被泡在冰水里，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记得最后那一刻，诛仙台上的罡风刮得她仙骨寸断，天帝冰冷的声音穿透云层：“苏清鸢，勾结魔族，祸乱天宫，当诛！”
她想辩解，可喉头涌着的腥甜堵住了所有话语。
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天宫太子墨渊那张没有任何波澜的脸。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耗尽千年修为、舍弃家族荣辱也要辅佐的人，可在她被构陷时，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按天规处置”。
三千年的夫妻情分，终究抵不过他眼中的权位。
意识沉沦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了妹妹苏灵月。
那个总是笑着喊她“姐姐”的小姑娘，最后死在东海的乱军之中，龙族的逆鳞插穿了她的心脏。
妹妹嫁给了东海龙王敖辰，却因她在天宫的牵连，成了龙族向天庭示好的牺牲品。
“姐姐……若有来生……”妹妹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苏清鸢猛地睁开眼。
雕花的床顶映入眼帘，熟悉的熏香萦绕鼻尖，这是她未嫁入天宫前的闺房！
她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没有诛仙台上留下的狰狞伤痕，灵力在经脉中平稳流转，竟是全盛时期的状态。
小姐，您醒了？”
贴身侍女云芝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醒着，惊喜道，“您都睡了一天了，昨日蟠桃宴上您喝多了酒，回来就一首睡呢。”
蟠桃宴？
苏清鸢心头一震。
她记得那场蟠桃宴，正是她与墨渊定下婚约、妹妹苏灵月被指给东海龙王敖辰的日子！
她掀开被子冲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正是三千年前的自己。
她重生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的这一天！
“姐姐！”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苏灵月提着裙摆跑进来，脸上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你可算醒了，母亲正找你呢，说要商量婚期的事。”
看到妹妹鲜活的笑脸，苏清鸢眼眶一热，猛地将她抱住。
温热的触感传来，不是忘川河畔的冰冷，不是记忆中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是真实的、活着的灵月。
“姐姐，你怎么了？”
苏灵月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疑惑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什么，”苏清鸢松开她，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心绪，“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
苏灵月眨眨眼，“是不是梦到要嫁给太子殿下了？
嘻嘻，姐姐，你就别装啦，谁不知道你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苏清鸢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前世，她确实满心欢喜，以为嫁给墨渊是此生最大的幸事，可结果呢？
她成了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家族被牵连，妹妹也落得惨死下场。
而灵月，她一首羡慕自己能嫁入天宫，总说天宫华美，太子殿下风姿卓绝。
可她不知道，那看似辉煌的天宫，是吞噬一切的牢笼。
她更不知道，嫁给东海龙王敖辰后，她会因不适应龙族生活、被敖辰冷落，最终卷入两族纷争，不得善终。
“灵月，”苏清鸢握住妹妹的手，眼神无比认真，“你想不想换一换？”
“换什么？”
苏灵月一脸茫然。
“换夫君。”
苏清鸢一字一顿地说，“我去东海，嫁给敖辰；你去天宫，嫁给墨渊。”
苏灵月惊得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姐姐，你疯了？
那可是天宫太子！
敖辰殿下虽然是龙王，可东海远在万里之外，又都是水族，我才不要去呢！”
“天宫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苏清鸢急切地说，“墨渊他……”她想说墨渊的冷酷无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些，妹妹定然不信，只会以为她在胡言乱语。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灵月，我知道你一首觉得天宫好，可你想想，你性子活泼，受不了天宫的规矩束缚。
而我，性子沉闷，或许更适合东海的清静。
我们试着换一换，好不好？
就当……就当是帮姐姐一个忙。”
苏灵月看着姐姐眼中从未有过的恳求，心里有些动摇。
她确实羡慕姐姐能嫁入天宫，可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她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
而且，姐姐一向疼她，既然姐姐开口了……“可……可婚约都定了，怎么换啊？”
苏灵月犹豫道。
“我有办法。”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我们还有时间。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让所有人都以为，嫁去东海的是你，嫁去天宫的是我。”
前世的悲剧，她绝不能让它重演。
这一世，她要护着妹妹，护着家族，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是去那陌生的东海，也好过再入天宫那个炼狱。
苏灵月看着姐姐笃定的眼神，咬了咬唇，最终点了点头：“好，姐姐，我信你。
我们换！”
听到妹妹的回答，苏清鸢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的命运轨迹，将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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