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存放处。
陈乐野死死盯着数学试卷上那道解析几何。
该死的！
不会呀，吃什么呢？
食堂今天有糖醋里脊里吧，下课冲去吃。
突然闪回三天前的画面——食堂糖醋里脊里扭出的半截蜈蚣。
“嘶……”他下意识搓了搓指尖，那黏腻诡异的触感。
三天了，三天了。
还忘不了。
这样我以后怎么吃我最爱吃的糖醋里脊里！
“陈乐野！
发什么呆！”
粉笔头精准砸中他额头，弹进桌肚。
数学老师唾沫横飞：“上次月考你数学就68分！
还有脸走神？
看看黑板！
这题！
必考题！”
全班低低窃笑。
他讪讪抬头，目光撞上黑板密密麻麻的抛物线。
那条抛物线突然扭动起来，粉笔字迹融化成漆黑的黏液，顺着黑板缓缓滴落。
“我操……”脱口而出。
笑声戛然而止。
全班死寂。
数学老师脸绿了：“陈乐野！
你刚才说什么？”
“不、不是……”他猛地眨眼，黑板干净如新，哪有什么黏液？
“老师……那条曲线，它刚才好像……动了？”
哄堂大笑。
“滚出去！”
老师气得手指发抖，“门口站着！
好好清醒清醒！”
陈乐野灰头土脸拎起卷子往外挪。
十八岁的人生，复读的每一天都像在嚼蜡，但出现幻觉绝对是头一遭。
他靠墙罚站，夕阳把走廊烤得暖烘烘。
他百无聊赖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影子也跟着他低头。
但……慢了一拍。
他猛地僵住。
那影子……在他低头之后，才缓缓地、极其细微地，模仿着他，低下了头。
一阵冰冷的战栗窜过脊椎。
他试着极慢地抬起右手。
脚下拉长的黑影，那只手影，在他动作完全停止后，竟又自顾自地、轻轻勾动了一下食指。
仿佛在说：“我看见你了。”
幻觉？
幻觉！
该去洗把脸了。
差点学到疯癫。
陈乐野几乎是同手同脚挪到厕所的。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他才感觉脊椎那股寒气散了些。
“幻觉……绝对是昨晚刷题太晚……”他盯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嘟囔，水珠顺着下巴滴答，“复读压力大嘛，正常……”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扯了扯嘴角。
陈乐野猛地后退，后腰撞上隔间门板。
镜子里的人还是那张熬夜过度的脸，毫无异样。
“操……”他抹了把脸，心有余悸地推开最近的隔间门。
门关上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脚下——那影子没跟进来。
它贴在隔间门外的瓷砖地上，薄薄一片，边缘却像墨汁滴进水里，微微晕开、蠕动。
“嘶……”陈乐野头皮发麻，反手就去抠门锁。
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插销，头顶的白炽灯管“滋啦”一声，灭了。
不是跳闸那种黑。
是浓稠的黑暗，劈头盖脸砸下来。
“搞什么……”他声音卡在喉咙里。
脚下坚硬的地砖突然变得湿滑粘腻。
一股阴冷的风，带着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花香，从隔间下方钻进来，缠上他的脚踝。
检测到异常认知波动……坐标锁定……副本载入中……欢迎来到“童话镇·白雪公主的魔镜”几行幽绿色的字，像鬼火一样凭空浮现在他眼前的黑暗里。
冰冷的机械音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谁？！”
陈乐野后背死死抵住隔间门板，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恶作剧是吧？
王胖子？
李强？
出来！”
没人回答。
只有那股腐烂的花香越来越浓。
黑暗像潮水一样退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他还在厕所隔间里。
但隔间的墙壁、门板，甚至头顶，都密密麻麻贴满了镜子。
无数个“陈乐野”从各个角度惊恐地瞪着他，脸色惨白。
最恐怖的是正对着他的那面镜子。
镜面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一只涂着猩红指甲油、惨白浮肿的手，缓缓从镜子里伸了出来。
五根手指扭曲地张开，朝他抓来。
镜面深处，一张模糊的女人脸孔浮现，嘴角咧到耳根，黑发如同活物般在镜中蠕动蔓延。
“我操！！！”
陈乐野魂飞魄散，转身就想撞门逃跑。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脚下那片影子，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后。
它不再是二维的平面，而是像一层薄薄的黑雾，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抬起一只“手”，对着陈乐野的后背，轻轻一推。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
陈乐野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只从镜子里伸出的惨白鬼手越来越近。
“我他妈还没尿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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