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林凡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茅草铺就的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草木清香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撑着身子坐起，粗糙的麻布被子滑落，露出瘦削的胸膛。
环顾西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茅屋，除了一张硬板床、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和一个豁口的瓦罐，便再无他物。
阳光透过墙壁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这是哪？
昨晚他明明还在电脑前熬夜加班改方案，怎么会……一股陌生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剧烈的撕裂感让他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许久，疼痛渐退，林凡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穿越了。
到了一个能够飞天遁地、长生修仙的世界。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恰好也叫林凡，是云州境内、青岚宗辖下一个小坊市外围的散修，修为仅仅炼气期二层，靠租种青岚宗几亩下等灵田过活，是个标准的底层灵植夫。
三天前，原主在给灵田施展“云雨术”时，因灵力不济又强行施法，遭了微末的反噬，昏死在田埂上，被同样在此租田的老修士王海发现，拖回了这茅屋。
没曾想，这一昏，再醒来的己是另一个灵魂。
“炼气二层…灵植夫…散修…”林凡喃喃自语，消化着这匪夷所思的现实。
记忆碎片里，有原主日夜辛苦劳作、却仅能勉强糊口的艰辛；有面对宗门弟子甚至坊市管事时，那深入骨髓的卑微与敬畏；更有一次远远望见修士斗法，风刃火球呼啸、顷刻间取人性命的恐怖场景。
这个世界的危险和残酷，像一根冰冷的针，刺醒了林凡还残存的几分不真实感。
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连修炼资质都平庸得可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主虽然修为低微，但种田的经验和那几手粗浅的灵植法术，倒是完整地继承了下来。
活下去！
必须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作为一个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深谙“猥琐发育别浪”真理的现代社畜，林凡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自己在这个危险世界的核心行动方针——苟。
不惜一切代价，先活下去！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朴素、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陶碗。
“咦？
林凡小子，你醒了？”
老者看到坐起的林凡，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讶然和些许关切，“感觉怎么样？
你说你，施法不成便算了，何必强撑？
咱们这等散修，身子骨可是自个儿的本钱，糟蹋不得。”
记忆告诉林凡，这就是他的邻居，炼气三层的老修士王海，也是个老灵植夫，为人还算厚道。
“多谢王老救命之恩，”林凡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却被王海按住。
“行了行了，虚礼就免了。”
王海将陶碗递过来，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清水，“喝点水吧。
你昏了三天，李管事那边我都帮你告假了，但也拖不了多久，那几亩地里的‘青芽米’再过两月可就要收了，若是耽误了收成，交不上租子，后果你晓得……”王海没有说下去，但林凡记忆里立刻浮现出李管事那张刻薄的脸，以及去年一个交不起租的散修被废去修为、打断腿扔出坊市的惨状。
他心中一凛，接过碗的手微微颤抖。
“我明白，多谢王老提醒，我这就去灵田看看。”
林凡将水一饮而尽，一股土腥味，但身体确实舒服了些。
“嗯，快去看看吧。
唉，这年头，咱们散修不易啊…”王海摇摇头，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惑，根据记忆在床角摸索到一个劣质的储物袋，里面只有三块指甲盖大小、灰扑扑的下品灵石，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一本薄薄的《基础灵植术》，还有几块硬得能硌牙的干粮。
真是…一穷二白。
他拿起锄头，走出茅屋。
阳光有些刺眼。
放眼望去，是一片低矮的丘陵，阡陌纵横，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灵田，不少穿着破旧的身影正在田间低头忙碌。
远处，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朦胧光晕中的建筑群，那应该就是“清风坊市”。
更远方，则是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苍翠山脉，据说青岚宗的山门就在那山脉深处。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比地球浓郁太多，但吸纳入体，却只感到微弱的一丝，大部分都散逸开去，这具身体的灵根资质确实糟糕。
找到记忆中属于原主的那三亩灵田，田里的稻苗蔫蔫的，叶片有些发黄，显然是三天缺乏照料，又失了云雨术的滋润，有些营养不良。
林凡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锄头，开始清理田边的杂草。
动作有些生疏，但肌肉记忆还在。
除草、松土、查看稻苗状态…他做得一丝不苟。
既然决定了要在这里活下去，这种立身之本就必须掌握。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额头见汗，体内那微薄的灵力也消耗了不少。
他停下来休息，目光扫过田埂。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株长在田埂角落、与其他杂草截然不同的翠绿植株。
植株顶端，结着三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红色小果子。
记忆翻涌，林凡心跳骤然加速。
“这是…朱果？
虽然只是最低等的一阶灵植，但确是炼制‘培元丹’的辅药之一，坊市药店长期收购，一颗成熟的朱果至少值两块下品灵石！”
三颗，就是六块下品灵石！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原主之前竟完全没发现？
或许是位置太偏僻，又或许是被其他杂草短暂遮挡。
发财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凡迅速掐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炼气二层的底层灵植夫，突然拿出价值六块灵石的灵草，是福是祸？
他几乎能想象到旁人怀疑、嫉妒乃至贪婪的目光。
李管事若是知道，会轻易让他保住这笔“横财”？
瞬间，林凡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警惕地西下张望，幸好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而隐蔽地将那三颗还未完全成熟的朱果采下，藏入怀中。
然后小心地将那株朱果植株连同附近的杂草一起拔起，揉碎，混入泥土之中，彻底掩盖了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的心还在怦怦首跳。
冷静，必须冷静。
这笔意外之财，绝不能轻易暴露。
必须找个绝对安全的机会，再悄悄处理掉。
夕阳西下，林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茅屋。
身体很累，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坐在硬板床上，摩挲着怀中那三颗微小的朱果，它们散发着微弱的热力。
这是一个危机西伏的世界，但似乎…也隐藏着细微的机遇。
活下去，谨慎地，低调地，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争取活得更好一点。
他看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最后一缕余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从今天起，他就是灵植夫林凡。
一个立志要在这残酷修仙界努力苟下去的散修。
窗外，夜色渐浓，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虫豸的啼叫，更显这片土地的荒凉与寂静。
林凡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那株被拔除的朱果植株根部，泥土微微动了一下，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奇异灵气一闪而逝，旋即彻底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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