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裹挟着碎玻璃钻进鼻腔。
叶辞在窒息的剧痛中睁开眼。
浑浊的视线里，顾瑶撑着黑伞站在码头边缘，精致的白裙下摆沾着泥点，却丝毫不影响她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你看，”顾瑶弯腰捡起一块染血的玉佩，那是顾家给养女的身份象征，“连老天爷都觉得你不该活着呢。”
江风卷着暴雨抽在脸上，叶辞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涌出带着铁锈味的气泡。
三年牢狱，替她顶罪。
出狱后被亲生父母推下江，只因她撞见了顾家基因实验室的秘密。
而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妹妹”，正把玩着她未婚夫萧寒送的定情信物，那枚本该属于她的鸽血红戒指，此刻在雨夜里泛着妖异的光。
“对了姐姐，”顾瑶忽然凑近，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知道吗？
萧寒说，跟你这种实验体订婚，是萧家百年耻辱呢。”
实验体……原来她从小到大的“体弱多病”，不是天生，而是顾家基因改造的后遗症。
原来她所谓的“养父母”，不过是把她当成活体样本在豢养。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叶辞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诅咒。
若有来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哗啦——”冰水兜头浇下，叶辞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刺骨的寒意顺着发丝流进衣领，让她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曹地府，而是顾家奢华得刺眼的宴会厅。
水晶灯折射出暖黄的光晕，映在宾客们错愕的脸上。
正前方，穿着高定西装的萧寒正举着空酒杯，眉头紧蹙地看着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叶辞，你闹够了没有？”
叶辞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没有被江水呛过的灼痛，只有冰凉的水渍在往下淌。
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经历过三年牢狱风霜的粗糙。
这不是她临死前的样子。
“萧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叶小姐怎么还不懂事？”
“就是，萧家这样的门第，她一个养女确实高攀了。”
“你看她那表情，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叶辞猛地转头，看见顾瑶正依偎在顾父身边，眼底藏着幸灾乐祸，脸上却摆出担忧的神情：“姐姐，你没事吧？
萧寒哥哥也是一时气话……”萧寒哥哥？
这个称呼像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叶辞猛地看向墙上的电子日历——X年X月X日。
三年前！
今天是她被当众退婚的日子！
前世的今天，她穿着顾瑶“好心”准备的、被泼了红酒的礼服，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像个小丑一样哭着求萧寒不要离开。
结果只换来他一句更绝情的羞辱：“叶辞，你记住，你永远配不上萧家。”
然后，她被顾家禁足，紧接着就被设计送进了监狱，替顾瑶承担了“商业泄密”的重罪。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
她从那个暴雨夜的江底，爬回了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起点。
“叶辞，我再说最后一次。”
萧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得像冰，“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
他将一份拟好的解除婚约协议拍在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
“签字吧，对我们都好。”
周围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同情的，嘲讽的，看好戏的……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得人皮肤发疼。
顾瑶假意上前拉她的手：“姐姐，你别冲动……”叶辞却在她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瞬间，猛地抽回了手。
她抬起头，原本因震惊而空洞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那是经历过炼狱焚烧后，淬炼出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
所有人都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怔。
包括准备看她崩溃大哭的萧寒，包括等着看好戏的顾瑶，包括在场所有熟悉她“温婉柔顺”性子的宾客。
这不是那个会怯生生躲在顾瑶身后的叶辞。
这眼神里的狠戾和嘲讽，像淬了毒的刀，让人莫名心悸。
叶辞缓缓抬手，不是去捡那份协议，而是解开了礼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她走到桌前，没有看萧寒，也没有看那份协议。
目光越过人群，首首落在顾瑶那张错愕的脸上。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寒冬里破冰的第一缕风，带着彻骨的凉意，从嘴角蔓延到眼底。
“你说得对。”
叶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宴会厅。
她拿起桌上的协议，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着萧寒的面，“撕拉”一声，将纸张撕成了两半。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我确实配不上。”
叶辞将撕碎的纸屑随手一扬，白色的碎片像雪一样落在萧寒错愕的脸上。
“配不上你们萧家的趋炎附势。”
“配不上你们顾家的虚伪恶毒。”
“更配不上……和一群人渣站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萧寒和顾家人的脸上。
萧寒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敢当众这样羞辱他。
“叶辞！
你疯了？！”
“疯？”
叶辞歪了歪头，眼底的嘲讽更浓，“或许吧。
毕竟，跟疯子计较，才会显得你们更像个笑话，不是吗？”
她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家人的自尊上，让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走到宴会厅门口时，叶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从今天起，我叶辞，与顾家，与萧家，恩断义绝。”
“往后，各凭本事，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她拉开厚重的门帘，挺首脊背，走进了外面沉沉的暮色里。
门内，是她曾经奢求过的亲情与爱情的坟墓。
门外，是她浴血归来，即将掀起的滔天风暴。
刚走出顾家大宅的范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强烈复仇意愿，符合绑定条件。
黑化值系统正在启动……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让萧寒为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
任务奖励：初级黑客技能。
叶辞脚步一顿，随即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系统？
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她的补偿吗？
也好。
既然注定要疯，那她就疯得彻底一点。
她倒要看看，这些曾经将她踩在脚下的人，在她变成他们最恐惧的模样时，会是何等狼狈。
叶辞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渍，雨水不知何时己经停了。
天边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些许残阳的余晖，落在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上，一半是阴影，一半是锋芒。
她的重生，不是开始，而是猎杀的号角。
萧寒，顾瑶，顾家……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回来了。
带着地狱的业火，索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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