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重物反复敲击过后残留的钝痛。
沈琳在一片陌生的柔软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奢华的天花板吊顶上。
这不是她那间只有三十平米、采光不佳的出租屋。
她猛地惊醒,彻底清醒的瞬间,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勾勒出男人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
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霍宥之。
她暗恋了整整六年的男人,霍氏集团的掌权者,一个她这种设计部底层员工只能在公司年度大会上远远望见的存在。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她西肢冰凉。
她猛地坐起身,丝被滑落,身上陌生的酸痛感和零星分布的暧昧红痕,无声地昭示着某个可怕的事实。
记忆疯狂倒带,却只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段。
昨晚部门团建,庆祝拿下了一个大项目,大家都很兴奋,她好像喝多了……后来有人好心扶她,说送她回家……再之后,就是一片模糊的热度和颠簸感。
怎么会这样?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抖之际,身旁的男人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时的迷茫在他深邃的眸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审视。
当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和身旁脸色惨白的她时,眉头骤然蹙紧,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一层寒冰。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异常冷静:“怎么回事?”
“霍总……我……”沈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我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霍宥之的目光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脸,又环视了一下凌乱的房间,他的表情很沉,像是在极力回忆和评估现状,而非单纯的愤怒。
“我昨晚被下药了”他最终只是沉声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种冰冷的审视感让沈琳不寒而栗他的冷静比怒吼更让人害怕。
沈琳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就在这时,套房外间的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随即被推开。
“宥之?
你醒了吗?
我给你带了醒酒汤和换洗衣服。”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沈琳瞬间僵住,认出这是公关部总监林薇薇的声音,公司里众所周知她是霍宥之青梅竹马的发小。
林薇薇端着托盘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
然而,当她看清卧室内的情景时,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的目光在凌乱的床铺、沈琳惊慌的脸和霍宥之冷峻的侧脸上来回扫视,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但很快,那抹失态就被她完美地收敛起来。
她扯出一个略显僵硬却依旧得体的微笑:“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需要我先出去吗?”
那句“客人”像一根针,轻轻刺了沈琳一下。
“找我什么事”霍宥之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自然地拿起一旁的睡袍穿上,系带子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没事就出去”他的态度平静得仿佛眼前只是工作中遇到的一个意外插曲,需要立刻处理。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将托盘放在外间的茶几上:“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你昨晚喝得有点多,不放心过来看看。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公司了。”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琳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快掠过的、沈琳无法读懂的情绪。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背影依旧优雅。
房间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霍宥之走到外间,拿起手机拨了个号,声音冷静地吩咐:“周铭,送一套女装到帝景酒店顶套,尺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琳,“大概S码。
另外,查一下昨晚庆功宴后的事情。”
他挂了电话,看向依旧僵坐在床上的沈琳,语气公事公办:“你先洗漱。
衣服很快送到。
今天给你放假,不用去公司了。”
没有质问,没有羞辱,也没有丝毫的温存。
只有纯粹的、处理麻烦式的冷静安排。
沈琳看着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
泪水无声地滑落。
六年的暗恋,无数个日夜小心翼翼的仰望,最终却以这样荒唐又屈辱的方式收场。
在他眼里,她大概和一个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一个出了bug的程序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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