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窗有病，他是个断袖。
他说我皮肤比小娘子还嫩，又嗅我的发尾说我好香。
他想跟我同窗变同床。
我战战兢兢不敢反抗，因为我是女扮男装。
金榜题名后，我终于能够逃脱魔爪。
可是一杯酒后，习悟发现了我的秘密。
他说: 苏苏，你骗的我好惨，罚你一辈子在我身旁，可好?
01
黄纸发榜时，京都学子各个踮着脚簇拥上前，企图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高中者，高呼落泪，话音未落就被捉婿人围满，落榜者垂头丧气，回望的目光不甘又嫉妒。
我小心地穿梭在人群中，努力上前。
可考生们争先恐后，不知是谁绊了我一脚，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超前倒去。
人潮攒动，我心中划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若是被学子踩踏而死，会不会因为倒霉青史留名?
突然一只手臂扯住我的腰带，野蛮地将我朝后拖拽。
苏彦，你可真是弱啊
这不着调的语气果然出自那张厌恶的脸。
习悟，忠勇侯之子，我的同窗。
我瑟缩起身子，抬手道谢。
多谢习兄，还请你放手
习悟挑眉，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在大庭广众下单手拎起我的衣衫，一把将我举起来。
啊
亲密的动作让我浑身发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尖叫在耳边爆开。
叫什么
习悟的胳膊津贴在我的背上，中间厚实的触感让他心声疑惑。
苏彦，你的胸上缠了什么?这么厚
缠的自然是束胸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发现我的秘密。
习悟面容复杂，似乎在看不成器的傻瓜。
苏彦，你这种弱鸡身材缠再多布条也不会像我一样魁梧。
好在，他是个一根筋的傻瓜。
要你管，放我下来
02
我朝民风开放，断袖之癖也不算少见，偶尔街角还会有隐晦的小倌馆，专供一些特殊客户享用。
可如此小众的爱好终归是见不得光的，人群已经开始注意到我们。
更何况习悟还是忠勇侯的儿子，京都出了名的小霸王。
习悟充耳不闻。
苏彦，你求我啊
我咬牙切齿。
求你
他心满意足，一个眼色，便有一群家丁围上来，蛮横的将观榜的人推开，清理出一条小路。
习悟转举为搂，将我夹在他的腋下，大步前进。
宽大的掌心不偏不倚覆盖在我的肚脐之上，只要大拇指再放肆一点就可以触碰到胸口处用来伪装的布条。
我不敢再挣扎，颤抖着被他强迫性带到黄榜下。
他终于将我放下，身体却还是贴近的。
他指着黄榜上贴近的名字，在我耳边轻声道。
苏彦，看到了吗，你永远在我下面
我突然有些害怕，第一次当面示弱。
习兄，你素来是顶好的，我甘拜下风。
习悟有些不习惯，他强硬地掰起我的脸，直视着你的眼睛，逼问。
真心话?
自然，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有意拉开我们的距离，没注意到嗓音泄出几分女子的轻柔。
习悟干咳一声，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
你知道我厉害就好
我心中已经将习悟骂了千万遍，却还是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陪笑。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是是是，您向来是比我厉害的。
或许是奉承太过，习悟有些失神，居然抬手在我的脸上捏了捏。
苏彦，你怎么细皮嫩肉，软绵绵的，像身下的棉褥，摸着就想睡
话说出口，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红着耳翼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骂一句。
死断袖
03
如果早知道习悟是个断袖，我肯定不会跟他同寝。
可实际上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科举本就是一条坎坷的道路，像我一般的穷学子比比皆是。
白鹭书院便为每个学子准备了房间，我正好跟习悟分到一室。
好在他出身高贵，懒得在这矮房旧瓦中生活，倒是方便了我。
而且他也从不听夫子授课，只是偶尔点个卯，也多半是众星捧月。
因此入住白鹭书院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与他一面未见。
小小的屋子是我的避风港，细弱的双肩抗着全家的希望。
不过书院里洗漱并不方便，往日只能勉强找水擦拭。
唯有休沐时，能跑到山上好好洗澡。
山路多坎坷，少有人来，渐渐的我就少了几分警惕。
一日，我正在水中游得欢快，一个转身，却看到高处鹰隼一般的目光。
有人
我心中警声大作，一个猛子扎到水底。
上面的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背过身: 抱歉，我只是无意经过
我不想听他辩解，小心地拿回自己的衣服，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就跑了。
那登徒子半晌后反应过来，喊着: 姑娘
不过我早已经逃之夭夭。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很快就忘了，却又无意中听说习悟经常来往白鹭书院。
他依旧众人簇拥，照旧不听夫子授课，终日在山间穿梭，好像在找人。
我无意探究，直到一日被习悟撞倒在寝室。
他抬着头，光影沿着他的轮廓射过来，熠熠发光。
哼，废物。
我本来应该忍这一口气的，可正巧我来了葵水，浑身疼的要命，忍不住爆发。
呵，狗熊，长得跟堵墙一样。
你敢骂我?
习悟听惯了吹捧，狰狞的样子仿佛要把你吃掉。
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他是谁，态度强硬。
从我的房间出去
你的房间?这里好像也是我的房间吧
说罢，习悟径直从我的身上跨过去，沾了尘的绸缎扫过我的脸。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他在上，我在下。
纨绔子弟与卑贱贫民。
我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想要逃离。
习悟却不打算放过我。
小子，给我倒杯水。
04
那天我具体给习悟倒了多少杯茶水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一杯又一杯。
烫了
凉了
苦了
涩了
他挑剔地品尝，贬低茶水，亦贬低我。
我熟练地低声下气。
世子，方才是我不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
习悟嗅了嗅茶水，眉梢闪过一摸嫌弃。
我要是不饶你呢?
我赔着笑容。
那我就继续给您沏茶。
不过是低头认错，我熟稔得很。
可习悟应该是没见过我这种读书人，软得像个面团，任他揉搓，居然让我当他的跟班。
只是他这个人太没有分寸。
苏彦，帮我解一下腰带
世子，男男有别
苏彦
警告声中我不得不替他动手，只是衣衫就要解开的时候，习悟突然凑过来。
苏彦，你还挺香
一瞬间，我身上所有寒毛竖起。
变态
我夺门而出，一夜未归。
夜晚的书院格外清凉，我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突然落泪。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05
我生于农家，上面有六个姐姐，家里只养着两个，三死一送。
娘生下我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气了，或许是生死边缘让她恐惧，她撒了个弥天大谎。
她说我是男娃，爹和爷奶都信了，欢天喜地给我入户籍。
后来山洪暴发，木屋被冲散了，只有我跟姐姐们活了下来。
大姐养活了我，用卖自己的钱。
她给王员外当丫鬟，十四岁就死了，尸体随便一裹扔到了乱葬岗。
那时正值夏日，蛆虫生的快，大姐的尸体惨不忍睹。
可她曾经也是个爱美的女子，也曾在破烂的屋檐下仰望着星空，畅想着未来要嫁怎样的郎君。
我跟二姐去闹过，对方大门紧闭，四处窜出来的家丁将我们拖到角落。
棍棒落下，我跟二姐努力护住彼此，双双被打昏在地。
再后来，我们养好了伤，将王员外告到了县衙。
明镜高悬下县太爷高高在上，他三言两语将我们定为刁民，又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让王员外给了我们两吊钱。
两吊钱，换姐姐的一条命。
我不服气，还想要继续告。
二姐抱住了我，哭的满脸泪水。
小妹，算了吧，这就是命，我们得认。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命分贵贱。
我接受了男子的身份。
男人可以考取功名，女人只能等死或者嫁人。
我不希望姐姐死，所以拼了命读书。
好在我有几分天分，乡试、会试一路考过来，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我要忍，我得忍。
我要撑起家，更要复仇。
06
那晚我回去时，习悟亮着灯睡了觉。
我以为他是愧疚了，实际上他不接受我伏低做小，更不原谅我的反抗。
苏彦，你的样貌比花苑里的小倌漂亮多了，若是你在花苑，指不定多少人点你。
苏彦，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腰很软?
他每日口中没什么正经屁，都是流言碎语，熬一下总会过去。
饶是如此，习悟仍不满足。
苏彦，你可真能忍啊
瞧瞧，多好笑。
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居然问我一个贫民为什么不反抗?
我如何反抗?
我不光不能反抗他，书院里的其他人我也惹不起。
习悟嚣张跋扈惯了，书院里不少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便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
在他们看来，羞辱我就是羞辱习悟。
他们将我带去了花苑，要我穿小倌的衣服。
我自然是不从，却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哼我治不了习悟，还管不了你个贱民了吗?
我要你穿你就得穿，不然你今天就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为首的人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他说让我死，我真的就会死。
我换，我换
习悟冲进来的时候，我刚换完衣服，脸上带着擦伤，抖得像书院厨娘打菜时的手。
楼里的小倌还往我的唇上擦了胭脂，有点甜，艳得像玫瑰。
习悟咒骂一声，举起手中的刀，见人就砍。
那群公子哥尖叫逃窜，为首的更是被习悟逼到角落。
那人抖得比我还要厉害，努力喊着: 习悟，你不能杀我
习悟冷笑一声，劈刀砍下去。
别
那公子被砍掉半边衣袍，不多时，空气中弥漫着怪味。
苏彦，放手
我没放，死死从后面抱住习悟，一直抱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终于放开了手，却被习悟箍住双肩逼问。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习悟出身高贵，就是杀了人也无事。
可我不一样。
随便那个官员迁怒与我，都能让我万劫不复。
阶级森严，自古如此。
习悟不懂，他掐着我的脸，用袖子擦去我嘴上一塌糊涂的口脂。
蠢货。
又是高高在上的指责，语气中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味道，就连我唇上的手都放轻了力度。
隐约间，我察觉到了不同。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有些轻柔，又或许是次次的压迫让我怒不可遏。
我轻笑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
习悟，你不也是一样吗?
习悟愤然。
你拿我跟他们比
有差吗?
习悟愣住了，站着口脂的手下垂，影子也有些丧气。
我扭头离开，风声传来一句轻不可听的道歉。
对不起。
自此我在书院的日子终于安静下来，直至金榜题名。
07
琼林宴歌舞升平，好酒、好菜、好前程。
醇厚的酒液辣的我落泪，这艰难的前半生终于要熬过去了
长宁公主的到来将宴会推向高潮。
她盛装出席，挨个敬酒。
轮到我时，目光在我身上流转。
探花郎可真是姿容如玉，风流蕴藉。
我有些木讷，只是一味地仰头喝酒。
公主，您过奖了。
长宁公主眼波流转，琉璃瞳孔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宴会结束后，我通身燥热，踉跄被人扶到安排好的房间。
不过半刻，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习悟摇摇晃晃走进来，突然揪住我的脖子。
苏彦，我中计了
什么?
我没听清楚他的话，还以为他喝多了，毫无防备的凑上去。
苏彦，我可以补偿你
说完他一把将我抱起，连床都懒得走过去，直接将桌上的茶碗扔掉，就将人放了上去。
我大惊失色: 习悟，你疯了我是男的
习悟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嘟嘟囔囔: 我知道，大不了下次让你在上面。
我被他的话雷的失神，反应过来的时候，衣裳已经解开的差不多了。
他愣愣地看着布条，小声询问: 你是女人?山上的人是你?
08
我猛的屈膝，趁他吃痛的时刻撒腿就跑。
习悟反应比我迅速多了，他快步追上，连带着累赘的衣衫也脱落在地上。
房门近在咫尺，我欲伸手，腰间的蛮力陡然将我拖到怀中。
苏彦，苏彦，你敢骗我
习悟喃喃自语: 我要惩罚你
放开我
我还想要挣扎，然后习悟的手如同钢筋铁骨将我牢牢箍住。
他的体温连带着我的一起攀升，我只能压制燥热，连忙安抚。
习悟，你现在不清醒
他笑了笑: 苏彦，又或者我该叫你别的名字，相信我，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说完细密的吻不容躲避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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