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茶几上震,嗡嗡地像只困倦的蜂。
屏幕亮着,“江贺”两个字跳个不停。
我没动。
视线从不断闪烁的名字,缓缓移到地板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她捂着胸口,脸是骇人的绀紫色,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手指死死揪着心口的羊毛衫,指节绷得死白。
是我那好婆婆。
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往前跳,咔哒,咔哒。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放大,敲在耳膜上。
上辈子,就是这个声音,陪着我一起焦灼、恐惧、崩溃。
我哭着,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电话,一遍遍打给江贺,求他,求他回来救救他妈。
他那时在干嘛?
哦,陪着柳如烟。
在产科VIP诊室,听那个女人的胎心,手机开了静音,塞在口袋最深处。
我这边是天塌地陷,他那边是岁月静好,期待着另一个“野种”的降临。
后来,婆婆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其实,就算当时真送到了,也未必救得回来,医生说太晚了。
但江贺不是这么说的。
他对着暴怒的公公,表情沉痛又带着被背叛的愤怒,斩钉截铁:“爸?
她根本没打电话告诉我。
我怎么会知道?
我如果知道,怎么可能不回来?”
一句话,把我钉死在害死婆婆的耻辱柱上。
公公抄起茶几下的水果刀捅过来的时候,眼睛是赤红的,像一头被夺去伴侣的野兽。
刀锋没进身体的感觉真凉啊,然后是炸开的剧痛。
我倒下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江贺搂着无声啜泣的柳如烟,冷眼旁观,甚至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再睁眼,就是现在。
婆婆倒在我脚边,痛苦地抽搐,时间一分不差。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震,固执地,一遍又一遍。
江贺的名字刺着我的眼。
这次,我没碰它。
我甚至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杯已经温吞的茶,喝了一口。
茉莉花的香,混着一点苦涩,正好。
然后我起身,走到婆婆身边,蹲下。
她浑浊涣散的眼珠艰难地转向我,里面是濒死的恐惧和强烈的乞求,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气音:“救……叫……贺……”我伸出手,指尖很凉,轻轻擦过她汗湿的额头,替她捋开黏在上面的花白头发。
我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声音也是,轻缓地,贴在她耳边,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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