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的曳尾在灯光下流淌如星河，我站在镜前，有些恍惚。
今天之后，我将成为贺麟的新娘。
“真美。”
一双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贺麟把下巴搁在我肩上，镜中的他笑得张扬又得意，“我的小新娘终于要嫁给我了。”
我转身捏他耳朵：“什么叫终于？
上周才求的婚，分明是闪婚。”
“可我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多年。”
他轻吻我的额头，眼神突然认真，“从六岁你说要当我新娘的那天起。”
我心里软成一片。
是啊，六岁，在贺家后院那棵梧桐树下，我拿着野花编的戒指，非要套在贺麟手指上。
而贺函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看书，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没什么表情。
“贺麟，你准备好了吗？”
贺函推门而入，见到我们相拥的画面顿了一下，“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两兄弟站在一起，宛如镜中倒影。
同样的身高，相似的眉眼，却截然不同的气质。
贺函沉静如深潭，贺麟耀眼如烈日。
我的目光永远先捕捉到贺麟。
“哥，你看我老婆是不是美得让人窒息？”
贺麟满脸得意地搂着我，仿佛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向他的哥哥炫耀着。
贺函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我的脸上，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
他的眼神短暂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但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某种情绪。
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他便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很美。”
紧接着，他看了看手表，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场了。”
伴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我缓缓地挽起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向红毯的尽头。
贺麟就站在那里，他身着一套精致的定制礼服，笔挺而优雅，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洒下，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使得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交换誓言时，他握着我的手微微发抖：“我，贺麟，愿意娶你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首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许下同样的承诺。
台下掌声雷动，闺蜜林薇朝我眨眨眼，用口型说：“浪子回头了！”
是啊，有名的情场浪子贺麟，为我放下了所有不羁。
就连贺函在为我们递上戒指时，都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宴会上贺麟喝得有点多，拉着我一支接一支地跳舞。
“知道吗？”
他在我耳边低语，“我从来没这么幸福过。”
“我也是。”
我靠在他肩上，全然没注意到角落处，贺函独自饮尽一杯酒，目光始终追随我们。
当晚回到新房，贺麟抱我进卧室。
缠绵至深夜，他抚着我无名指上的婚戒：“答应我，永远不摘下来。”
“除非我死。”
我昏昏欲睡地承诺。
他在黑暗中沉默良久，忽然说：“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那要看是什么错事...”我己经半入梦乡。
他轻轻叹了口气：“睡吧，我的小新娘。”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入，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暗交界。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些陌生。
但困意席卷了我，来不及深思。
婚后的贺麟好得不像真实。
他不再夜不归宿，不再有接不完的暧昧电话，甚至亲手为我做早餐。
西式煎蛋，培根烤得恰到好处，摆盘精致得像餐厅广告。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我惊讶地问。
记忆中贺麟从不进厨房，倒是贺函很擅长烹饪。
他眨眨眼：“秘密特训。
喜欢吗？”
“太喜欢了。”
我咬了一口煎蛋，完美流心。
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带回我喜欢的甜点；周末陪我看无聊的爱情电影，虽然看到一半总会睡着；甚至把我小时候随口提过的梦想都记下来，一一为我实现。
“贺麟变了个人似的，”林薇来我家做客时感叹，“看来真爱果然能让人脱胎换骨。”
我笑着递给她一杯果汁，心里满是甜蜜。
只有偶尔，极其偶尔的瞬间，我会察觉到一丝违和。
比如他某天突然用左手写字，而明明他是右撇子；比如他偶尔会忘记我们小时候的一些事，那些他曾经津津乐道的回忆；比如有天夜里我醒来，发现他站在窗前背影沉寂，那姿态像极了贺函。
但这样的疑虑总在第二天早晨被他用笑容和亲吻驱散。
我责怪自己多心，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幸福。
首到一个月前。
第一次发现他避开我接电话，是在一个周日下午。
他在阳台低声讲了好久，回来时脸色不太好。
“谁的电话？”
我问。
“公司的，有点麻烦事。”
他笑着揉我的头发，但笑意未达眼底。
之后这样的电话越来越多，他的神色日渐凝重。
今天晚饭后，他又躲在厨房接电话，我悄悄走近，听见了那段让我心惊的对话。
“你到底想怎样？
后悔了？
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他声音阴郁得陌生，“你猜我要是告诉她，她会选谁？”
沉默片刻后，他嗓音沙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别来找她。
求你。”
我不小心碰倒了走廊的花瓶，他猛地回头，脸上的阴翳瞬间化作慌乱。
“老婆，”他迅速挂断电话，“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我努力让声音自然，“谁的电话？”
他走过来拥抱我，手臂有些僵硬：“没什么，推销的。”
这个谎言太过拙劣，但我们谁都没有戳破。
那晚他格外缠绵，仿佛要通过身体接触确认什么。
我在情动时咬他肩膀，留下深深牙印。
他吃痛却笑得更深：“盖章为证，我是你的。”
入睡后，我却突然惊醒。
身边人呼吸均匀，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
我轻轻抚摸那个牙印，忽然想起一件事——贺麟对疼痛的敏感度超乎常人，哪怕只是小时候打预防针这样的小事，他都需要贺函紧紧按住才能勉强忍受。
然而，就在刚才，我竟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而且咬得那么重，可他却仅仅是微笑着默默接受了这一切。
就在这一刻，我的心跳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急速加快。
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如闪电般在我脑海中划过，让我自己都不禁为之一惊。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我轻轻地打开衣柜门，然后蹲下身子，在衣柜的底层摸索着。
终于，我的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本旧相册。
我小心翼翼地将相册拿出来，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相册的封面己经有些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慢慢地翻开相册，里面的照片都是我和贺麟的合影。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当我翻到婚礼那天的照片时，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贺麟的锁骨处。
照片上，贺麟的锁骨处有一道浅痕，那是他上周打球时不小心被划伤的。
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吵醒他。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光线照在贺麟的锁骨处，仔细地观察着。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贺麟的锁骨处竟然没有任何伤痕，光滑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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