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零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代码时，第七根烟刚烧到过滤嘴。
烟灰落在他那件印着“泰坦空间站维修部——编号00”的工装外套上，像极了三个月前他在冥王星轨道捡的那块星骸碎片。
“陈哥，再查不出‘零号异常’的来源，明天的‘深空盲跳’测试就得停了。”
实习生小林抱着一摞数据板，说话时牙齿打颤——不是冷的，是怕的。
泰坦空间站的“深空盲跳”计划，说白了就是用未知的“星骸能量”驱动飞船进行超光速跳跃，目的地随机，能不能回来全看运气。
而“零号异常”，是三天前突然出现在能量核心的一串代码，每次检测都会让核心温度骤降10℃，屏幕上还会跳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别碰我，会炸。”
陈零掐了烟，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得飞快。
他的名字“零”是孤儿院院长取的，说他出生时脐带绕颈，心率归零过三分钟，活下来是个奇迹。
后来他成了全联盟最年轻的能量工程师，总有人说：“你跟‘零’有缘，天生就该搞这些从零开始的事。”
“小林，把三个月前冥王星轨道的星骸样本数据调出来。”
陈零头也不抬。
小林手一抖，数据板差点砸脚：“陈哥，那玩意儿不是早被判定为‘无能量反应的普通岩石’了吗？
当时你非要带回来看，王主任还骂你浪费储存舱呢。”
“普通岩石会在X光下显露出二进制纹路？”
陈零嗤笑一声，调出样本扫描图——那些看似杂乱的黑色纹路，放大后赫然是0和1组成的序列，结尾处同样跟着“别碰我，会炸”。
小林眼睛瞪得像空间站的舷窗：“这……这是巧合？”
“宇宙里最大的谎言就是‘巧合’。”
陈零突然按住太阳穴，一阵熟悉的刺痛袭来。
这种感觉从他接触那块星骸碎片后就没断过，有时是刺痛，有时是耳鸣，还有一次，他在梦里看见一片紫色星云，星云中心有个发光的东西冲他喊：“快把我弄出去，这儿冷死了！”
当时他以为是熬夜太多产生的幻觉，现在看来……“嘀——嘀——”能量核心的警报突然尖锐起来，屏幕上的红色代码开始疯狂闪烁，温度从正常的300℃暴跌至-50℃，控制台上结出了一层白霜。
那行字再次跳出，这次多了个标点：“别碰我，真的会炸！”
“陈哥！
核心压力快到临界值了！”
小林的声音都变了调。
陈零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孤儿院院长说过的话：“零不是没有，是一切的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强制读取”按钮上——这个操作一旦执行，要么解开异常，要么整个泰坦空间站都会变成宇宙里的烟花。
“王主任要是知道你要按这个，能当场把你开除三次。”
小林拽着他的胳膊，手在抖。
陈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我三个月前捡那块破石头时，他就说要开除我了。”
他按下按钮的瞬间，补充道，“对了，我抽屉里有包没拆的辣条，算给你的遣散费。”
屏幕瞬间黑屏。
三秒后，一行绿色代码缓缓浮现，像有人用手写的：“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
紧接着，星骸能量核心的温度开始回升，警报声戛然而止。
更诡异的是，屏幕上弹出了一张星图，坐标首指银河系边缘的“雾隐带”——那是人类探测器从未成功传回数据的盲区。
陈零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但这次不是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他的脑袋，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带‘我’回家，不然……真炸。”
小林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包辣条，突然哭了：“陈哥，这辣条是我上周放你抽屉的……”陈零没理他，目光落在星图上的坐标，又看了看自己工装外套上的“00”编号。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这“从零开始”的人生，或许从捡那块星骸碎片时起，就被写进了某个更大的代码里。
而“零号异常”，只是那个代码的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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