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铃声响的时候,苏晚正好冲进教室。
她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馒头,嘴里塞得鼓鼓的,只能含糊地跟班主任李老师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靠窗,是苏晚特意选的——这里离同学远,能减少不必要的交流,也方便她在课间休息时补觉。
她放下书包,掏出英语课本,翻开昨晚标记的页数,开始大声背诵单词,试图掩盖嘴里的馒头味。
“嗤,又去打工了?”
后排的女生凑在一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飘进苏晚的耳朵里,“你看她那校服,洗得都快透明了,还整天装模作样地学习,以为能考上重点班啊?”
“就是,昨天我还看到她在便利店收银,一身穷酸味,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来上学的。”
“听说她爸还在医院躺着呢,估计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说不定是来学校混日子的……”苏晚的背诵声顿了一下,指尖攥紧了课本,纸张被捏得皱了起来。
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议论,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她穿着旧校服、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走进教室时,这些声音就没停过。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只是把课本翻得更响,背诵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反驳没有用,只会让她们更兴奋,不如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这是她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方式。
早读结束后,数学课开始了。
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赵,脾气有点暴躁,但对学生很负责。
他拿着教案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苏晚身上:“苏晚,昨天的数学卷子,你是全班唯一一道附加题做对的,上来给大家讲一下思路。”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晚身上,有惊讶,有嫉妒,还有不屑。
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手里攥着卷子,一步步走上讲台。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同学,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小镇口音,平时很少在人前说话,此刻更是觉得喉咙发紧。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指着卷子上的题目,开始讲解解题思路。
“首先,这道题需要用函数的单调性来解,先求导,然后判断导数的正负……”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思路也很有条理。
赵老师站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偶尔补充一两句。
讲完后,苏晚低头走下台,刚回到座位,前排的女生就翻了个白眼,故意把笔往桌子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响:“不就是做对一道题吗,得意什么?
说不定是抄的呢。”
苏晚攥紧了笔杆,指甲掐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知道,无论她做得多好,在这些同学眼里,她永远是那个“家境贫寒的异类”,永远不配和他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数学课结束后,课间休息十分钟。
苏晚趴在桌子上,想补一会儿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重点班的教学楼就在不远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城堡。
她知道,那里的学生不用为学费发愁,不用为父母的医药费担忧,他们可以安心地学习,可以参加各种兴趣班,可以穿着漂亮的衣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她,只能在便利店打工到深夜,只能啃着馒头当饭,只能在别人的议论声中艰难地前行。
“苏晚,这道题你会做吗?”
同桌的男生推了推她的胳膊,指着数学卷子上的一道题,“赵老师讲的时候我没听懂。”
苏晚抬起头,看着男生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委屈稍微缓解了一点。
她接过卷子,耐心地给他讲解起来,声音轻柔,思路清晰。
男生听完后,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
苏晚,你也太厉害了吧,比赵老师讲得还清楚。”
苏晚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有在做题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记生活的窘迫,忘记别人的议论,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价值。
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苏晚收起卷子,准备上课。
她不知道,这场看似平常的课间,己经被一双来自重点班的眼睛,悄悄收入眼底——陆则衍在走廊上散步时,无意间瞥见了教室角落里的她,那个低着头讲题、嘴角带着淡淡笑容的女生,和他印象中“穷酸又孤僻”的样子,似乎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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