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仙山迷离阁外星空无际,群星漫天闪耀。
此时跪于阁内众贤者前思过的一个女娃娃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西周,见空无一人,长叹口气道:“仙山这么多人,偏偏为什么我不能去一十殿的后院。”
她扯扯裙角,窃窃地望了下墙上刻画的仙者们,低下头,又道:“仙山也出不得,一十殿也如此。
现在连后院都禁止入内。
师父莫不是疯了?”
“我还曾私下问过师父,我也想跟师兄师姐们一样出山去看望爹娘。
可他不是神色冷淡的说我没有爹娘,就是说我其实是他山脚下捡回来的。”
哪有这样当师父的,求众仙人为我做主啊。
女娃猛得站起来,气愤地挥动手指,连带周围清风也阵阵抖动,掀起些许灰尘。
“师父绝对有事瞒我,他在敷衍我!”
不公平,初晨师兄都能进一十殿的后院。
堂堂仙君弟子竟不能?
真的可气!
“爹娘的事师父不同我讲。
但我按捺不住好奇心。
有时问多了师父还反问我,为何执着于未有的困扰,山上师父在此不一样有归宿吗?
非得去找爹娘呢?
难道为师于你不好仙山于你不好?
问得我哑口无言。”
哎。
“仙山待我很好,师父如同我的再生父母。
可每年百仙会,各仙派携带眷属前来参加收徒大典。
作为仙山五尊里最平凡的徒弟,总会无意间盯住别人,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我并非故意盯住他人。
师父不知道,还点讲了我好多次,以至于我十分抗拒去这种场合。
好多事情师父不说,那恐怕世上就只剩天知道了。”
迷离阁内女孩的声音愈加沉闷,语速也愈来愈慢,她抬了抬膝盖,清晨梳好的垂挂髻早被挠成了鸡窝。
她像一口气要把心中压抑的心事全说出来似的:“师!
父!
我不认罚!”
话音刚落,女孩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又扑跪了下去“谁!
谁打我!”
周围自然没有任何回答。
见鬼,好端端的,怎么感觉膝盖一痛呢。
难道师父在阁外?
不对,师父此刻只会在一十殿翻阅古书。
而且,他从不来迷离阁。
那会是谁,女孩又惧又怕,哆哆嗦嗦给仙者尊像作起揖来:“各路仙人别打我呜呜呜,小辈一时疯言疯语。
我不出山呜呜呜,我知错了。
我有罪.....”说完头一栽,虔诚叩拜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梦昭昭!
你在里面吗?
你师父喊你回殿吃饭!”
“昭昭,你在哪?”
“人呢?”
一连串呼喊令梦昭昭脑子停下叩拜动作,她双手撑地,急忙爬起来。
听南!
是听南的声音!
可是师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迷离阁?
外面的弟子不是都传她在山外斩魔吗?
梦昭昭推门而出,见长廊处,一位蓝衣女子作势又要再喊。
“师姐!”
梦昭昭怔怔的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初晨师兄呢?”
原先犯了错,都是初晨师兄来接他的。
不等梦昭昭多想,听南便戳着她的额头,一脸严肃道:“你啊你,你还问他?
前几天你要他陪你去看一十殿后院,害他罚到今日才许出门。”
听南一瞥道:“我刚回山屁股还没坐热顾初晨就传音给我。
让我来接你,你真是,调皮!”
“啊!”
“师兄也挨罚了?”
梦昭昭不曾想到,顾初晨只是给她指了一下守护兽的方位,也被牵连了进来。
她羞愧的低下头。
早知道,她不缠着顾师兄了。
她以为去后院而己,没人看见就能瞒过所有人,哎,果然逃不过师父的法眼。
见梦昭昭不语,听南举起手中的剑柄朝她胳膊戳去。
“不过没事的,仙老最喜欢那小子,不会舍得真罚他的。”
仙老的一众弟子里,顾初晨是最受他喜爱和看重的。
加上他勤恳又憨厚,仙老更是对他疼爱有加。
梦昭昭一听,两眼一闪一闪的,“真的吗师姐,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啦。”
“哪次骗过你了。
你个调皮鬼。
走,今日你师姐接你回殿。”
梦昭昭两眼放光,就只等听南话音刚落,便一头飞扑在她怀里,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夸赞“漂亮师姐,我们走~”---------------------------------------------------------------一十殿前古树参天,殿色棕白分明,青色琉璃铺满殿顶,荧光石柱散发出丝丝冷意,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彼岸花花纹。
雨珠自竹叶上滚着掉进地上的土里,似是刚下过一场雨。
院里一张不大的黑色长桌最为显眼,桌的左右边各放置了一摞又一摞的古书。
殿主人正举着一把纸伞,弯腰整理着古书。
只见他的乌发随意散落在胸前。
脸如雕刻般精致,外表清冷,一双剑眉下是细长凤眸,此时充满了不愉。
“奇怪,怎会无端落雨。”
他蹙眉,随手将古书扔在一边,细细回想。
难道是因为风系法术么。
五行分木火土金水,风系并不在内。
但风超脱于五行,存在于世间。
他本人便是仙山唯一的风系使用者。
可书中术法对派系并未做要求。
究竟错在何处?
思来想去,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不管当时如何争辩,那人依旧斩钉截铁。
“还差最后一步,我等你来取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了,确实找不到合适的法子使得上古法术更加精进。
那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荡,愈发的清晰。
他抬起纸伞,一眼看到从迷离阁回来的梦昭昭。
送她回来的听南此时双脚踩在仙剑之上,在不远处冲梦昭昭挥了挥手。
眼神不经意间瞥到谪仙七,她瞪大双眼,似是有什么急事,头也不回的跑了。
连梦昭昭喊她进殿喝茶都装耳聋。
“要命,仙七师尊回来了。
什么喝茶,听不见,下次一定!”
她真的很害怕仙七师尊,上次除异生魔失手的时候,师尊挡在她前面,只是出手前看了她一眼,就那一眼一首让她有心理阴影。
寒冷刺骨。
像是对她十几年的努力发出深深的质疑。
多看一眼都是羞愧和打击。
说真的,不是人人都像仙老那般仁慈的,犯了错会和蔼的指出不足,加以改正即可。
她可不想多看一眼魔鬼师尊。
梦昭昭见师姐急匆匆走掉,转身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身,一步步避开积水,往殿门口走去。
师父大发慈悲,提前让她回殿,不会又要盘问她什么吧?
“师父”谪仙七微微点头,将纸伞一收,心不在焉的对梦昭昭招手:“吃饭哦。”
看样子师父不在意自己这次去后院。
梦昭昭欢呼了一下,步子都走的快了些。
一十殿内摆放物件虽简但精。
左边房室是平时存放物品的地方,紧挨的一间是书屋,右边是张银边卧床,大厅在中间,将左右房间隔断以供吃饭。
午时己到,食部己经把饭菜送至。
梦昭昭闻到今日的菜香,肚子便咕咕的叫。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菜香香的,汤甜甜的,光闻着都能多吃一碗~昭昭左手正盛着饭,不经意间一个寒颤打得她手都在抖。
入夏了,怎么会感觉到冷呢。
手上动作快了些,梦昭昭也不在意,盛好饭就开吃。
师父是仙人,她是凡人,师父可以不吃,她不行。
谪仙七捏了捏眉心,低着头神情依旧不悦。
梦昭昭咽了口饭,心想:“刚刚那么冷,不会是师父的气场吧?”
生她气的,冷冰冰的,冻死人的气场。
她不敢抬头,只能闷头扒饭。
此刻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屋内空气愈加冷起来,不时传出清脆的闷响。
梦昭昭一口饭还没吞下去,就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尖锐的断裂声,一齐响彻在耳边。
破碎的声音击打在梦昭昭心中,惊她一跳。
师父在上,什么宝贝疙瘩碎了?
与她无关啊,她乖乖吃着饭呢,什么都没碰。
额,除了早上去迷离阁之前被悬挂在厅内的镜子吸引住,忍不住碰了一下。
真的只是碰了一下,她发誓。
梦昭昭一顿狼吞虎咽后,心虚的起身去后方查看。
这一看她心脏都要吓跳出来了,“师父,幻影镜碎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碎的正是挂在厅内早上碰过的那面镜子。
平日里师父最珍贵的,听闻仙山仅此一面的镜子。
梦昭昭吓得懵在原地,手腿发软。
谪仙七听到动静,只挥手将碎片收起。
随即他注意到梦昭昭受惊的神情。
按住梦昭昭的双肩他温柔的安慰道“没事的。
一面镜子而己。”
顿了顿他补充道:“对了,你菪荀师伯若晚些来寻我,便说我不在,告诉他信己原路退回。
晚饭前我没回,就乘仙鹤去灵胤那蹭饭。
好吗?”
“师父。”
梦昭昭点头,“我...”话未说完,谪仙七己不在一十殿。
......师父...梦昭昭暗暗握紧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又犯错了...她真的...真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突的一个激灵,梦昭昭感觉像无数把刀子同时刺进脑海一般。
好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唔,比生病难受一百倍,一万倍。
梦昭昭受不住的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发出灵魂撕裂似的痛苦喘息冷...好冷...像身处寒冰最深处,眼睛逐渐看不清东西,周遭开始变得漆黑。
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下,少女脸色苍白,嘴角流出许多鲜血。
师,师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当面前的景色开始扭曲,梦昭昭抬手见到指尖细细的被玻璃割破的血痕,她再也忍不住,倒地晕厥过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