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那句“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子”堵得心口发闷,指着元竹歌半天说不出话。
元星蔓见母亲吃瘪,抽噎着扑过去:“娘!
姐姐她不仅污蔑我,还敢威胁您!
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元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王氏被女儿一哭,反倒定了神。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元星蔓的背,眼神阴鸷地扫过元竹歌:“好,好得很!
看来这一跤是把你摔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倒要看看,等老爷回来,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混话!”
说罢,她拉着元星蔓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竹歌,你最好想清楚,这元家到底谁说了算。”
门被大力甩上,震得窗棂都晃了晃。
绿萼吓得脸都白了,搓着手道:“姑娘,您刚才太冲动了!
王姨娘肯定会去老爷那儿告状的,老爷最疼她,要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元竹歌放下茶盏,茶沫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水痕。
她抬眼看向绿萼,这丫鬟是母亲在世时就放在她身边的,忠心耿耿,前世为了护她,被元星蔓的人打断了腿,最后冻饿死在柴房里。
“怪罪又如何?”
元竹歌声音平静,“以前我事事忍让,换来了什么?
是母亲的遗物被抢,是外祖父蒙冤,还是我自己……说到这,元竹歌突然止住话头,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重生来的。
绿萼没在意元竹歌话里的漏洞,只是被问得一噎,眼圈瞬间红了:“可……可老爷他毕竟是您的父亲啊。”
“父亲?”
元竹歌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他眼里只有王氏和那对庶出的儿女,何曾有过我这个嫡女?
上次元玉笙把外祖父送我的砚台摔碎,他只说‘弟弟还小,你当姐姐的让着点’;元星蔓穿了我母亲留下的狐裘,他说‘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做什么’。
绿萼,你告诉我,这样的父亲,值得我忍让吗?”
绿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些年的委屈一桩桩涌上心头,她猛地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姑娘说得对!
是奴婢胆小!
从今往后,奴婢跟着姑娘,您说东,奴婢绝不往西!”
元竹歌扶起她,指尖触到绿萼冰凉的手,心里微微一动。
这一世,她不仅要复仇,还要护住身边的人。
“起来吧,”元竹歌道,“王姨娘要去告状,咱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你去把我梳妆盒最底下那个紫檀木匣子拿来。”
绿萼连忙应声,很快捧来一个巴掌大的木匣。
元竹歌打开匣子,里面放着几封泛黄的信,还有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玉簪。
“这是母亲生前和父亲的书信,”元竹歌拿起一封信,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当年父亲能娶到母亲,全靠外祖父在朝堂上帮他说话。
这些信里,提到了不少他当年对母亲许下的承诺。”
绿萼眼睛一亮:“姑娘是想拿这些信去跟老爷说理?”
“说理?”
元竹歌摇头,“对付偏心眼的人,说理是最没用的。
你去打听一下,父亲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城西的锦绣阁?”
绿萼虽然疑惑,还是赶紧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姑娘,您猜对了!
听门房说,老爷约了人在锦绣阁谈事,还特意叮嘱王姨娘准备些上好的绸缎,说是要给二姑娘做新衣裳。”
元竹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王氏一告状,父亲就想着用赏赐安抚元星蔓了。
“绿萼,你去把这枚玉簪送到锦绣阁,交给掌柜的,就说我想把它当了,换些银两给老太太买寿礼。”
元竹歌把那枚玉簪递给绿萼,“记住,一定要让掌柜的知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绿萼接过玉簪,只见簪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婉”字,那是元竹歌母亲的闺名。
她心里咯噔一下:“姑娘,这可是夫人留下的念想……念想能当饭吃吗?”
元竹歌打断她,“留着它,只会被王氏母女惦记。
不如让它发挥点用处。
你放心,这簪子很快就会回来的。”
绿萼虽然还是不解,却还是依言去了。
元竹歌坐在窗前,看着院外那棵老槐树。
前世这个时候,父亲因为王氏告状,不仅没责怪元星蔓偷拿香囊,反而训斥她“小题大做,没有嫡女气度”,还赏了元星蔓一对金镯子。
这一世,她就要让父亲看看,他偏宠的女人和儿女,到底是什么货色。
傍晚时分,绿萼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铁青的元老爷。
“元竹歌!
你好大的胆子!”
元老爷一进门就把那枚玉簪摔在桌上,玉簪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你母亲的遗物,你竟然拿去当掉?
还说要给老太太买寿礼?
我平时是短了你的月钱,还是苛待了你?”
元竹歌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父亲息怒。
女儿并非有意亵渎母亲遗物,只是前些日子给老太太买寿礼,手头有些紧。
想着这簪子放在匣子里也是蒙尘,不如换些银两,买点实在的东西孝敬老太太。”
“手头紧?”
元老爷气笑了,“你的月钱比星蔓多一倍,怎么会手头紧?”
“父亲有所不知,”元竹歌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前几日王姨娘说妹妹喜欢我房里那对玉如意,让我送给妹妹。
女儿想着姐妹情深,就送了。
后来姨娘又说弟弟书房缺个摆件,女儿把外祖父送的那对青花瓷瓶也送了。
这不,轮到给老太太买寿礼,就……”她话没说完,元老爷的脸色己经变了。
那对玉如意是前丞相送的,价值连城;那对青花瓷瓶更是宫里流出来的贡品,他当初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王氏竟然让元竹歌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了元星蔓和元玉笙?
正在这时,王氏带着元星蔓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哭哭啼啼:“老爷,您可回来了!
竹歌她……”话没说完,就看见桌上的玉簪,脸色瞬间变了。
元老爷冷冷地看向她:“王氏,竹歌说的是真的?
你让她把玉如意和青花瓷瓶都送给星蔓和玉笙了?”
王氏心里一慌,连忙道:“老爷,不是的,是竹歌自愿送的,我没逼她……自愿?”
元竹歌适时开口,眼圈微微泛红,“姨娘怎么能这么说?
那天您说‘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做什么’,女儿不敢违抗,才把东西送出去的。
难道女儿记错了?”
这话和元老爷以前说过的话一模一样,堵得他哑口无言。
元星蔓见势不妙,连忙拉着元老爷的袖子撒娇:“爹,姐姐肯定是记错了,那些东西是她自己不要的,才给我的……我不要?”
元竹歌拿出那几封书信,“母亲在信里说,这对玉如意是她陪嫁过来的,要留给我当嫁妆。
那对青花瓷瓶,是外祖父特意给我求的,说能保我平安顺遂。
我怎么会不要?”
元老爷看着那些书信,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亡妻的,想起当年自己对亡妻的承诺,再看看眼前哭哭啼啼的王氏和元星蔓,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够了!”
元老爷厉声道,“王氏,你身为姨娘,却纵容子女抢夺嫡女的东西,实在不像话!
从今天起,你的月钱减半,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又看向元星蔓:“还有你!
不知尊卑,贪慕虚荣,罚你抄《女诫》一百遍,没抄完不准出院子!”
王氏和元星蔓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元竹歌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寒意。
这只是利息,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元老爷看着元竹歌,语气缓和了些:“竹歌,委屈你了。
这玉簪你收好,以后谁也不准动你母亲的遗物。
缺什么,首接跟我说。”
“多谢父亲,”元竹歌福了福身,“女儿不敢再劳烦父亲,只求以后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元老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王氏狠狠地瞪了元竹歌一眼,拉着元星蔓气冲冲地走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绿萼激动得脸都红了:“姑娘,您太厉害了!
竟然让老爷罚了王姨娘和二姑娘!”
元竹歌拿起那枚玉簪,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字。
这只是第一步,她要让父亲一点点看清王氏母女的真面目,要让他们失去最在意的东西。
“绿萼,”元竹歌道,“你再去打听一下,当年负责接生我弟弟的稳婆,现在在哪里。”
绿萼一愣:“姑娘,您找稳婆做什么?
二少爷不是早就……我弟弟没死,”元竹歌打断她,眼神坚定,“元瑾萱,一定还活着。”
前世她首到临死前才知道,弟弟当年被王氏偷偷送走,流落在外,最后冻死在了街头。
这一世,她一定要找到弟弟,护他周全。
绿萼看着元竹歌坚定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元竹歌站在窗前,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
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元星蔓,元玉笙,王氏……你们等着,我会一点一点,把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还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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