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橘红色霞光渐渐被夜色吞噬，出租屋的灯坏了一盏，只剩床头那盏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把火焰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个蜷缩的困兽。
他攥着手机坐在床沿，屏幕上是恒信金融 APP 的还款页面，“39800 元本金 + 24% 年化利息” 的数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 距离首笔还款日期 7 月 15 日，只剩不到十天。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 “未知号码” 让火焰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粗犷的男声像砂纸磨过木头，首接砸进耳朵里：“火焰是吧？
恒信金融的贷款该还了，别等着逾期上征信啊！”
“我还没到还款日期……” 火焰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到也得提前准备！”
对方冷笑一声，“你以为那 39800 是白拿的？
要是到期还不上，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还 —— 到时候不仅你爸妈会接到电话，你之前上班的公司、住的小区，都会知道你是个欠贷不还的骗子！”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重锤，砸得火焰头晕目眩。
他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突然想起毕业时爸妈送他到火车站的场景，妈妈塞给他的银行卡里，是家里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当时他拍着胸脯说 “肯定能在城里站稳脚跟”，现在却连三万多的贷款都要被人威胁。
接下来的两天，催收电话像潮水般涌来。
清晨六点的第一通电话会把他从梦里惊醒，深夜十二点的短信还在警告 “再不还款就上门催收”。
火焰把手机调成静音，可屏幕亮起的光还是会透过枕头缝隙钻进来，像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
他不敢出门，不敢看微信，连外卖都只敢让骑手放在门口，生怕门外站着的是催收人员。
“得先凑点钱把利息还上……” 火焰翻遍了所有银行卡，连支付宝余额宝里的 126.8 元都算上，总共只有 613.52 元。
他试着给之前的同事发微信借钱，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回复 “我也挺难的”。
最后，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联系了大学室友，对方犹豫了半天，才转来 500 块，附带一句 “这钱不用还了，你自己多保重”。
1113.52 元，连一个月的利息都不够。
火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衣柜，突然看到手机浏览器弹出的广告 ——“急用钱？
714 高炮帮你周转！
3000 元秒到账，一周还款无压力！”
“714 高炮” 这个词他之前在新闻上见过，知道是利息极高的短期贷，可现在走投无路，他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页面跳转到一个叫 “速贷宝” 的 APP，注册流程简单得离谱，只需要身份证和手机号，连征信都不用查。
火焰填完信息，点击 “申请 3000 元”，不到五分钟，手机就收到了银行到账短信 ——2100 元。
“怎么只有 2100？”
火焰赶紧联系客服，对方回复：“这 900 元是风险保证金，还款后会全额退还，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哦～” 他翻出电子合同，果然在最下面看到一行小字：“借款金额 3000 元，扣除服务费、保证金后，实际到账 2100 元，借款期限 7 天，到期需还款 3000 元。”
一周要还 900 元利息，这根本就是高利贷！
火焰想取消借款，可客服己经拉黑了他的账号，APP 也无法注销。
他盯着手机里的 2100 元，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 自己好像从一个陷阱，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土垚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快把钱退回去…… 这是‘断头贷’…… 借 3000 还 30000 的局……”火焰猛地抬头，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可土垚的声音却比之前更清晰，甚至能隐约听到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磨刀。
“你怎么知道这是‘断头贷’？”
他试探着在心里问道。
“古代江湖也有这种局……” 土垚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沉重，“叫‘驴打滚’…… 借一两银子，一月翻一倍…… 最后能把人逼得卖田卖地…… 你现在把钱还回去，还来得及……”火焰赶紧打开银行 APP，想把 2100 元转回去，可收款账户己经变成了 “无效账户”。
他又试着联系 “速贷宝” 的客服，电话永远是忙音，APP 的客服窗口也显示 “系统维护中”。
“晚了……” 火焰瘫坐在地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地毯上。
他想起土垚说的 “驴打滚”，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 一周后要还 3000 元，要是还不上，利息会不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到时候催收人员会不会真的找上门来？
接下来的几天，火焰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
他不敢睡觉，生怕一闭眼就到了还款日期；他不敢看手机，却又忍不住每隔几分钟就打开银行 APP，希望能突然多出一笔钱。
土垚的声音偶尔会出现，提醒他 “收集合同证据别接陌生电话”，可火焰根本没心思听 ——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凑够 3000 元。
还款日前一天，火焰终于想到了办法。
他在网上看到有人说 “征信修复中介能帮人消除逾期记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了一个叫 “征信专家李姐” 的微信。
对方说只要交 2000 元，就能帮他把恒信金融的贷款逾期记录消除，还能帮他延长 “速贷宝” 的还款期限。
“我只有 2100 元……” 火焰犹豫着说。
“那先交 2000 元定金，等事情办好再补剩下的 100 元！”
李姐发来一个支付宝收款码，“你放心，我做这行五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很多客户都是朋友介绍来的。”
火焰看着收款码，又想起土垚之前的提醒，心里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逾期会影响征信，会被催收人员威胁，他还是把 2000 元转了过去。
李姐收了钱，回复一句 “三天后给你消息”，就再也没理过他。
三天后，火焰联系李姐时，发现自己己经被拉黑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2000 元打了水漂，“速贷宝” 的还款日期也到了。
手机响起的瞬间，火焰浑身一颤。
他看着屏幕上的 “速贷宝催收”，深吸一口气接起。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凶狠：“火焰！
3000 元该还了！
再不还，我们就去你家喷漆，让你邻居都知道你是个骗子！”
“我现在没钱…… 能不能宽限几天……” 火焰的声音带着哭腔。
“宽限？”
对方冷笑，“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宽限？
今天之内必须还上，不然你等着瞧！”
电话挂断后，火焰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想起失业后的窘迫，想起培训贷的陷阱，想起 “714 高炮” 的高利贷，想起被诈骗的 2000 元，突然觉得生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牢牢困住，连呼吸都觉得疼。
“土垚…… 我该怎么办……” 他在心里绝望地喊道。
土垚的声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传来，带着一丝坚定：“别慌…… 先把所有合同、聊天记录截图保存好…… 这些都是证据…… 他们虽然凶，但最怕的就是证据…… 古代江湖骗子也一样，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就能逼他们让步……”火焰抹掉眼泪，慢慢爬起来。
他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 “证据”，然后把恒信金融的贷款合同、速贷宝的借款记录、李姐的聊天截图，一一整理进去。
整理到 “速贷宝” 的合同时，他突然发现，合同里的公司地址和恒信金融的注册地址，都在同一个写字楼 —— 北京市朝阳区建国路 88 号现代城 23 层。
“他们是一伙的？”
火焰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赶紧去网上搜索 “恒信金融 速贷宝 关联”，果然看到有网友发帖说，这两家公司其实是同一个老板注册的，专门靠放高利贷和诈骗赚钱。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掉进了他们布好的局……” 火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着电脑里的证据，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 —— 就算自己被困住，至少手里还有反抗的武器。
土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着一丝欣慰：“这就对了…… 收集证据，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明天我教你怎么‘观气识骗’，以后再遇到这种局，你就能提前看出来了……”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电脑屏幕上。
火焰看着屏幕里的证据文件夹，深吸一口气 —— 虽然前路依旧艰难，但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土垚的声音，像一束光，照亮了他被困住的黑暗。
他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吹散了房间里的霉味。
他看着楼下匆匆走过的行人，突然觉得，这场与骗局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火焰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 他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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