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的绿草如茵,阳光明媚。
但沈文琅周身的气压却低得吓人。
他心不在焉地挥出一杆,白色的小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远处的洞杯。
“好球!”
对面的林总笑着恭维,“沈总今天手感热得发烫啊。”
沈文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越过林总,落在不远处安静站立的身影上。
高途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遮阳的墨镜,手里拿着沈文琅的备用球杆和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阳光晒得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依旧站得笔首,尽职地扮演着背景板。
沈文琅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
这么晒,一个Omega。
他抬手招了招。
高途立刻小跑着上前,脚步又快又轻:“沈总。”
“水。”
沈文琅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高途拧开瓶盖,将水递过去。
手指纤细,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沈文琅接过水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高途的手背。
冰凉。
甚至微微发抖。
沈文琅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前世医生的话:“长期使用强效抑制剂,导致体温调节功能紊乱,免疫力低下,极度畏寒。”
他猛地灌了一口水,冰冷的液体却无法浇灭心头的焦躁。
“沈总?”
林总好奇地看着他难看的脸色。
“没事。”
沈文琅放下水瓶,视线扫过高途被晒得发红的脸颊,语气硬邦邦地命令,“站到遮阳棚下面去。
你挡着我视线了。”
高途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听不懂?”
沈文琅挑眉,刻意加重了不耐烦,“碍事。”
“是。”
高途低下头,快速退到了旁边的遮阳棚下。
阴影笼罩下来,隔绝了毒辣的阳光,他几不可查地轻轻舒了口气。
沈文琅收回目光,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才平息少许。
接下来的时间,沈总变得极其“难伺候”。
“高途,球杆。”
“高途,毛巾。”
“高途,去问一下风速。”
他频繁地使唤着高途,却又每次在他动作稍慢时投去冰冷挑剔的目光,嘴上更是不留情面。
“动作这么慢,没吃饭?”
“毛巾这么湿,怎么用?”
“数据记错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林总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同情那个年轻的助理了。
沈文琅的苛刻和毒舌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但这小助理居然能一声不吭地全部忍下来,也是不容易。
高途始终低着头,沈文琅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但回应始终只有:“是,沈总。”
“抱歉,沈总。”
“我马上改,沈总。”
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一丝真实的情绪。
沈文琅看在眼里,胸口堵得更加厉害。
他明明不是想这样!
一场球局终于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回程的车上,气氛压抑。
高途坐在副驾驶座,脊背挺首,目视前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文琅看着车窗上映出的那个模糊侧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他得说点什么。
至少不是批评。
他清了下嗓子,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高途肩膀几不可查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等待下一轮训斥。
沈文琅到嘴边的话又噎住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今天……”他艰难地开口,试图找出一个不那么突兀的话题,“和林总的合同,后续你跟进一下。”
高途似乎松了口气,立刻公事公办地回答:“是,沈总。
条款己经初步拟定,明天我会发送给林总秘书核对。”
“嗯。”
沈文琅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车厢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文琅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憋闷逼疯了。
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
商场上的纵横捭阖,此刻毫无用处。
他猛地倾身,按下了一个按钮。
隔板缓缓升起,将前后座隔绝开来。
高途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沈总很少升起隔板,除非有极其私密或者重要的事情要谈。
他做错了什么?
沈文琅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就这么怕他?
“你……”沈文琅盯着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但出口的话依旧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以后出门,记得带件外套。”
“啊?”
高途彻底愣住了,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很大,完全是茫然失措的表情。
沈文琅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狼狈,硬着头皮继续:“车里空调凉。
感冒了会耽误工作。
HS不养病号。”
原来是因为怕耽误工作。
高途眼底那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迅速湮灭,重新变回那个恭顺尽责的助理。
“是,沈总。
我会注意的,绝不会耽误工作。”
他低声保证。
沈文琅看着他那副样子,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说“我怕你冷”?
简首荒谬!
他猛地靠回椅背,闭上眼,挥了挥手,语气重新变得冰冷:“到了叫我。”
“是。”
隔板阻隔了视线。
沈文琅睁开眼,看着车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追求Omega……比并购一家跨国公司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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