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的木刺扎进掌心时,苏清鸢才猛地回神。
指尖下的云锦帕子烫得惊人,那片焦黑的灼烧痕像块烙铁,烫得她喉间发紧。
刑场的火又在眼前烧了起来,锦袍蜷曲成灰烬,陆承宇的笑混在浓烟里:“清鸢,这帕子上的并蒂莲,烧起来倒像团鬼火。”
“小姐?
陆公子的人又来送药了。”
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发颤,带着被催促的慌张。
苏清鸢死死按住帕子,将它塞进暗格最深处,再用母亲的玉镯压住。
玉镯冰凉,总算压下了掌心的灼痛。
她对着铜镜抹了把脸,镜中人脸色惨白,眼下泛着青黑,倒真像风寒缠身的模样。
“让他进来。”
陆承宇的随从陆忠捧着药碗进来时,药气浓得呛人。
“苏小姐,这是公子特意盯着煎的药,说趁热喝才有效。”
他眼珠首转,往内室扫了一圈,目光在梳妆台上来回打转。
苏清鸢接过药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缩了手:“太烫了。”
“公子说,就是要烫着喝才发汗。”
陆忠笑得像只偷油的耗子。
“小的在这儿等着,看您喝完再回禀。”
碗沿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苏清鸢想起前世陆承宇喂她喝“安神汤”的模样,也是这样笑着,眼里却藏着冰。
她低头吹药时,余光瞥见陆忠的手往腰间摸。
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
“咳、咳咳……”她猛地咳起来,手一抖,药碗“哐当”砸在地上。
褐色的药汁溅了陆忠一裤腿,他骂了句脏话,弯腰去捡碎片时,腰间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块带钩子的铁牌,和前世狱卒用来锁她的镣铐钥匙一个样式。
“对不住对不住!”
苏清鸢慌忙道歉,用帕子去擦他裤腿,指尖飞快地沾了点药汁,“我这病就是这样,手不稳……”帕子上的药汁很快泛出青黑。
是软筋散。
陆忠看清帕子上的青黑,脸色骤变,捡起铁牌就走:“苏小姐好生歇着,药我回头再送!”
他走后,苏清鸢瘫坐在椅上,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暗格的方向传来玉镯碰撞的轻响,像她擂鼓般的心跳。
她走到窗边,望着陆府的方向。
夕阳把飞檐染成血色,和刑场的晚霞重叠在一起。
“春桃,”她声音发颤,“去把院门关紧,插上栓。
再让家丁把后院的荆棘丛挪些到院墙根下。”
春桃愣了:“小姐,那荆棘带刺……就要带刺的。”
苏清鸢摸着袖中的银剪刀,指尖冰凉,“防贼。”
陆忠再没送药来。
但苏清鸢知道,这不是结束。
深夜,她被院墙外的响动惊醒。
披衣走到窗边,看见个黑影正往院里扔石子,月光照在他腰间是陆府的腰牌。
她握紧剪刀。
前世她就是这样,总以为“再忍忍再等等”,首到被拖进深渊才明白,豺狼不会因为你退让就收起獠牙。
“春桃,去告诉哥哥,让他天亮后务必去趟染云坊。”
她压低声音,“让林伯把顾家私贩官盐的账册送过来,越快越好。”
林伯是父亲的旧部,手里握着顾家的把柄。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