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苏大废物还活着呢！”
尖锐的笑声撕裂了墓地的死寂，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苏长夜抬起眼，目光穿过稀疏的墓碑，落在来人身上。
正是苏鹏。
他一身华服，即便是走在这泥泞的墓地里，也难掩那份属于主脉天骄的骄纵。
他身后跟着三名家奴，手里牵着的两条黑鳞犬正吐着猩红的舌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嘶吼，铜铃大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凶残的光。
苏鹏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长夜，嘴角那抹刻薄的弧度越发明显。
“啧啧，几个月不见，你这身贱骨头倒是还硬朗。”
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杰作，慢条斯理地回忆道：“还记得那天吗？
我只用了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你的丹田就碎了。
那声音，真是清脆悦耳。
你当时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那副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身后的家奴们立刻发出谄媚的附和笑声，看向苏长夜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怜悯。
在他们眼中，苏长夜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只是苏鹏少爷一件可以随时拿来取乐的玩具。
苏鹏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向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苏长夜身前的地面。
“看你这副鬼样子，守着这片坟地，是不是感觉自己也快成鬼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声音陡然拔高。
“对了，我今天来，是替族里传个话。
最近城里有传言，说苏家墓地阴气外泄，冲撞了城里的风水。
族老们查来查去，都觉得是你这个守墓人看管不力，晦气缠身所致。”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那眼底深处跳动的兴奋与残忍，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意图。
“所以，族里决定，给你个小小的惩罚。”
苏鹏的笑容变得狰狞。
“再断你一条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名家奴立刻会意，与那两条黑鳞犬一起，从三个方向缓缓逼近，封死了苏长夜所有的退路。
犬牙摩擦的细微声响，家奴们脸上狞恶的笑意，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朝着苏长夜当头罩下。
压力，如同实质。
然而，预想中的惊恐、愤怒、或是卑微的求饶，全都没有出现。
苏长夜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甚至没有去看步步紧逼的家奴和恶犬，而是低着头，异常平静地整理着自己那件破旧但干净的衣襟，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专注。
仿佛眼前这几个活生生的人，那两条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他喉咙的恶犬，都不过是墓碑旁的几块顽石，一阵吹过坟头的夜风。
无关紧要。
苏鹏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愤怒的反抗都让他感到不快。
一个废物，一个被自己亲手踩在脚下的蝼蚁，他凭什么？
凭什么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是一种亵渎！
“看来，这几个月的守墓生涯，让你连基本的敬畏都忘了。”
苏鹏的耐心彻底告罄，那点猫戏老鼠的闲情逸致，被苏长夜的平静消磨得一干二净。
他眼中的戏谑褪去，只剩下纯粹的暴戾。
“给我上！”
“把他腿打断，拖到我面前来！”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废物在地上哀嚎，要让他明白，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命令下达。
一名家奴狞笑着最先扑了上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首取苏长夜的面门。
两条黑鳞犬更是化作两道黑影，从左右两翼猛然窜出，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森白的獠牙对准了苏长夜的咽喉和脚踝。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瞬间。
苏长夜动了。
他那只刚刚整理完衣襟的手抬起，并指为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只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
他体内的灵力，那股刚刚由“十年修为”转化而来的精纯力量，沿着《青元剑诀》的玄奥路线，奔涌至指尖。
嗡。
一道淡青色的剑气，薄如蝉翼，从他指尖迸发。
快！
快到极致！
在苏鹏和所有家奴的视网膜上，仅仅只能捕捉到一道一闪而逝的青光。
噗嗤！
那名冲在最前的家奴，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拳头距离苏长夜的面门还有一尺之遥，身体却猛然僵住。
一道血线，从他的眉心一首蔓延到下颚。
下一刻，他的身体从中线整齐地裂开，化作两片，向两旁倒去。
剑气余势不减。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而致命的弧线。
那两条己经扑至半空的黑鳞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巨大的头颅便与身体分离，翻滚着飞了出去，滚烫的犬血在空中洒出一片妖异的扇形。
最后，剑气精准地掠过剩下两名家奴的咽喉。
他们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从凶残转为错愕，再从错愕转为恐惧。
他们伸手想要捂住脖子，但那里的伤口平滑如镜，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流，喷涌而出。
砰。
砰。
两具身体无力地栽倒在地。
整个过程，从苏长夜出手到西死一伤，不过弹指一瞬。
墓地，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开始疯狂地在空气中弥漫。
苏鹏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暴戾和残忍还未褪去，瞳孔深处却己经爬满了蛛网般的惊骇与迷茫。
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被废掉丹田的废物……一个连灵气都无法凝聚的垃圾……怎么可能？
他想开口呼救，想转身逃跑，想质问，想做点什么。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因为，苏长夜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
那张清秀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恼人的蚊蝇。
苏鹏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得意。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那是神祇俯瞰蝼蚁的漠然。
是生者凝视死物的漠然。
这一刻，苏鹏那颗被骄纵和自大填满的心，终于被名为“恐惧”的冰锥彻底凿穿。
“你……”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苏长夜伸出了食指。
那根纤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了苏鹏的眉心。
没有惊人的力道，动作轻柔得如同恋人的触碰。
一缕精纯至极的青元剑气，透指而入。
噗。
一声轻响。
苏鹏所有的错愕、恐惧、不解，连同他的生命和神魂，被这道剑气彻底搅碎，湮灭。
他身体猛地一僵，双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永远地凝固住了那份无法理解的惊骇。
苏长夜收回手指，任由苏鹏的尸体软软地倒在自己脚下。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尸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澎湃的力量在经脉中流淌，那种主宰生死的强大感觉，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复仇的滋味，就是这样。
干脆，利落。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他没有去处理现场，更没有半点逃跑的打算。
这片墓地，是他的领地。
而这些尸体……苏长夜的目光落在苏鹏那尚有余温的尸体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
那不是复仇后的快意，也不是嗜血的残忍。
而是一种……看到了上好“材料”的，独属于匠人的“职业性”微笑。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准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可奠仪目标：苏家主脉天骄苏鹏（炼气境七层），是否接受奠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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