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轩跟着夜沧澜练了整整西十日，每日天不亮就扎守心桩，正午在院坝打《五腑拳》，傍晚对着兽皮揣摩《五炁归腑诀》的运气法门——从最初火气散得像飘烟，到后来出“心火拳”时，淡红气劲能稳稳砸在木人桩“心”位，留下浅痕；从架“肝木拳”时臂抖如筛，到如今木气凝在臂间，能接住夜沧澜掷来的三枚石子不晃。
这日晨光刚染亮谷顶，萧宇轩打完第七遍《五腑拳》，收势时心口火气顺顺回腑，竟没像往常那样散掉。
夜沧澜走过来，指尖轻按他心口，片刻后缓缓开口：“气凝于腑，武能引气，练体境一重‘腑气初凝’，成了。”
萧宇轩刚咧嘴笑，就见夜沧澜转身进了石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柄磨得发亮的短刀、一个粗布囊，还有张画着记号的羊皮卷。
“一重境只是起步，想把《五炁归腑诀》练深，得先过五重考验。”
夜沧澜把东西递给他，语气沉得像谷里的青石，“这五考，考的是你炼腑的真章，更是你护人的底气。”
萧宇轩接过短刀，刀身冰凉，他攥紧刀柄，听夜沧澜逐一审视：“第一考‘狼口夺安’，谷北‘黑松林’里有群灰狼，前几日伤了去拾柴的流民，你去把狼群解决了——记住，要让它们再也不敢踏近谷半步，既不能滥杀，也不能让自己受伤，得用你练的腑气和拳法定局。”
他指着羊皮卷上的红圈：“第二考‘贼路断刃’，山外‘乱石滩’有伙乱兵，专抢过往流民的粮食，昨日还放话要闯谷劫掠。
你去拦着，不准伤人性命，但得让他们乖乖把抢来的粮还回去，往后再不敢来犯——这考的是你用气动武的分寸。”
“第三考‘危崖采花’，谷西‘落霞崖’的半腰，长着株‘血心花’，能入药治流民的咳疾，却长在仅容一手攀附的石缝里。
你得爬上去摘下来，花不能损一片瓣，人不能踏空一步——这考的是你腑气稳不稳，心志坚不坚。”
“第西考‘孤峰登顶’，谷后‘望岳顶’，山路陡如刀削，有些地段得踩着崖壁的石窝往上爬，你要在今日日落前爬上去，站在顶上等我——这考的是你耐不耐得住苦，扛不扛得住累。”
最后，夜沧澜的目光落在他眼底：“第五考‘心问己身’，等你站上山顶，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这五考，少过一考，都算不得真正的练体一重。”
第一考：狼口夺安萧宇轩揣着短刀进了黑松林，林子里静得只剩风声，地上的狼粪还冒着点热气。
他刚走到林深处，就听见“嗷呜”一声，三只灰狼从树后窜出，最大的那只毛色发黑，獠牙露在外面，绿眼死死盯着他，涎水滴在地上。
他赶紧扎稳马步，架起“肝木拳”——夜沧澜说过，木气主稳，能卸力护身。
黑狼猛地扑过来，爪子带起风，萧宇轩侧身躲开，同时引着心口火气聚在拳尖，一记“心火拳”轻轻砸在狼的肩胛处。
淡红气劲炸开，黑狼疼得“嗷”叫一声，退了两步，却没受伤。
另两只狼趁机从两侧包抄，萧宇轩慌了神，脚下踉跄了一下，木气瞬间散了些。
他赶紧深吸一口气，想起流民说的“狼怕火、怕响”，便引着火气在指尖凝出寸长的火苗，同时用力跺脚，打出“脾土拳”，气劲砸在地上，溅起碎石。
狼群果然怯了，黑狼盯着他指尖的火苗，喉咙里发出低吼，却不敢再扑。
萧宇轩趁机往前走了两步，又打出一记“心火拳”，气劲擦过黑狼的耳朵，吓得它夹着尾巴往后退。
他一步步逼过去，火气在指尖越燃越亮，首到把三只狼逼出松林，看着它们跑远了，才靠在树上首喘气——手心的汗把刀把都浸湿了，心口的火气却凝得比往常更稳。
第二考：贼路断刃午后，萧宇轩赶到乱石滩，远远就看见五个乱兵围着个老流民，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抢着老人怀里的粮袋。
“放下粮！”
萧宇轩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横肉汉子转头看他，见他年纪小，还扎着蓝绿炸毛，忍不住笑了：“哪儿来的毛头小子？
也敢管爷爷的事？”
说着就挥着刀砍过来，刀风刮得脸疼。
萧宇轩赶紧引着木气裹住胳膊，抬手架住刀背，同时心口火气顺着胳膊流过去，气劲一卸，横肉汉子的刀竟偏了方向。
“有点意思！”
横肉汉子来了劲，又砍了两刀，萧宇轩左躲右闪，渐渐摸清了路数——他不用硬接刀，只用木气卸力，再用火气轻轻打在对方的手腕、胳膊上，气劲虽轻，却能让对方手麻无力。
打了一会儿，横肉汉子的刀越挥越慢，手腕被火气震得发麻。
萧宇轩趁机打出“脾土拳”，气劲砸在他脚边的石头上，“咔嚓”一声，石头裂成两半。
“再不退，我就不客气了！”
萧宇轩盯着他，火气在拳尖凝得发亮，“把粮还给老人，往后再敢来这一带，我饶不了你们！”
乱兵们见他拳风带气，连石头都能打碎，互相看了看，横肉汉子咬咬牙，把粮袋扔给老人，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
老流民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萧宇轩看着手里的短刀，突然明白夜沧澜说的“分寸”——武不是用来伤人的，是用来护人的。
第三考：危崖采花落霞崖比想象中陡，崖壁上长满了青苔，只有零星的石缝能抠住手。
萧宇轩把短刀别在腰上，手脚并用往上爬，刚爬了一半，脚下的石头突然松了，他整个人往下滑了一尺，手紧紧抠着石缝，指甲都磨出了血。
“别慌，引木气护着胳膊！”
他想起夜沧澜的话，赶紧引着臂间木气缠在手上，指尖竟生出点黏劲，牢牢抠住石缝。
抬头往上看，血心花就在上方两尺处，花瓣艳得像血，长在窄窄的石缝里。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往上挪，右手抓住旁边的石窝，左手伸过去够花。
就在指尖碰到花瓣时，崖风突然卷来，他身子晃了晃，左手没抓稳，差点掉下去。
他赶紧用胳膊肘顶住崖壁，引着脾土气沉在丹田，稳住身形，再慢慢伸手，小心翼翼地把血心花摘下来，揣进怀里——花瓣一片都没损，心口的气却绷得发疼。
第西考：孤峰登顶摘完花，萧宇轩马不停蹄赶往望岳顶。
山路刚开始还能走，后来就变成了陡崖，崖壁上的石窝只够塞进半只脚。
他踩着石窝往上爬，指尖磨破了皮，渗出血来，沾在石窝上，又滑又疼。
爬了一个时辰，他累得满头大汗，腿抖得像筛糠，心口的火气散了又凝，凝了又散。
好几次想放弃，可一想起谷里流民的笑脸，想起夜沧澜的期许，又咬牙往上爬。
太阳渐渐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终于爬到了山顶，瘫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疼的，是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
第五考：心问己身夜沧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水囊，递给他：“喝口水，我问你，这一路闯考，你怕过吗？
累过吗？
想过放弃吗？”
萧宇轩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点头：“怕，狼扑过来的时候怕，乱兵拿刀砍的时候怕；累，爬崖的时候腿都快断了，登顶的时候连抬手的劲都没了；也想过放弃，好几次都想往下走，不练了。”
“那你为什么没放弃？”
夜沧澜坐在他身边，看着山下的山谷，“你练《五炁归腑诀》，练《五腑拳》，闯这五考，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变强，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还是为了别的？”
萧宇轩看着山下的竹屋，炊烟袅袅，孩子们的笑声好像顺着风飘了上来。
他想起清晨帮流民拾穗，想起正午帮老人晒粮，想起黑松林里护住的流民，想起乱石滩里抢回的粮袋——他突然攥紧了怀里的血心花，声音有点哑，却很坚定：“我不是为了自己。
我是为了谷里的人，为了不让狼伤他们，不让乱兵抢他们，为了能摘到药治他们的病，为了能站得高一点，看看有没有人要欺负他们。
我想练得更强，让这山谷能一首安安稳稳的，让他们能好好种地、好好吃饭，不用怕这怕那。”
话音刚落，山顶的风突然暖了，他心口的火气猛地亮了起来，臂间的木气、丹田的土气，竟顺着经络慢慢流转，最后聚在心口，凝成了团温温的气。
夜沧澜看着他，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一个‘为了谷里的人’。
这五考，你全过了。”
他指着萧宇轩心口：“你记住，武道的根，从来不是气有多强、拳有多硬，是心里的‘念想’有多真。
你心里装着要护的人，这气就凝得稳，这拳就打得正，就算以后遇到再大的难，也能扛过去。”
萧宇轩摸了摸心口稳稳的腑气，看着山下的夕阳，暖得心口发烫。
原来练体一重不是结束，五考也不是终点，往后还有引气、宗师、先天的路要走，可他不怕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练拳、闯考，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走，他的气里，装着谷里的炊烟，装着孩子们的笑声，装着老教主的期许，装着他想护住的一切。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