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聿回到别墅的时候，心口堵的那股气还没消。
他今晚绝对是脑子有病，才答应阿珩去给程向南接风。
为了给程向南留个好印象，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穿着工作制服，一副呆板又古董的样子，他特意提前回来换了衣服。
好好的一个接风宴，愣是给他气的差点中风。
并非是他小心眼，他是真的没办法接受程向南跟弟弟在一起。
她口口声声的说，只把阿珩当弟弟，可是阿珩呢，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跟程向南做出亲密举动。
虽然他和程向南取消了婚约，他就能跟她在一起吗，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不知是晚上喝多了，还是心口疼的原因，这个夜晚，他感觉自己好难受，就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就这么和衣而躺，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赵景聿是被父亲的电话声叫醒来的。
“阿聿，今天周六，你没事吧？”
赵廷义虽年过六十，依然精神头十足，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比很多年轻人的状态似乎还要好。
“嗯……没……没事儿，爸……爸你有事吗？”
赵景聿刚从睡梦中醒来，大脑还有些宕机。
“昨晚喝酒了？”
赵廷义一下就从儿子的语气中判断出来，这是宿醉后的反应。
这个儿子，比他年轻时活得还要通透清醒，无论何时，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极少这般失态。
赵廷义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温和：
“没事就好，中午回家一趟，你妈炖了汤，说想你了。”
挂了电话，赵景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宿醉的头痛混着心口的闷堵，让他脸色沉了几分。
身上的衬衫还带着昨晚的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领口皱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揉过的纸团。
他起身走进浴室，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混沌的脑子才算清醒了些。
镜子里的男人眼底带着红血丝，下颌线紧绷，平日里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覆着一层阴霾。
一闭眼，昨晚包厢里的画面就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阿珩凑在程向南耳边说悄悄话，她笑起来时眼角弯弯，抬手轻拍了下阿珩的胳膊，那自然又亲昵的模样，像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
她说儿时的婚约是封建思想，不能当真。
他尊重她的选择，却没料到，转身她就和自己的亲弟弟走得这么近。
换了身干净的休闲装，赵景聿驱车往军区大院开去。
一路上，他试图说服自己，阿珩年纪小，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程向南心性通透，定然不会真的和他有什么。
可越是这般想，心里的郁结就越重。
七月份的天气，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香气弥漫。
林芝早已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下车，立刻笑着迎上来：
“阿聿，可算回来了，快进来，汤刚温好。”
饭桌上，赵廷义没提儿子和程家丫头取消婚约的事，只是偶尔问几句工作上的情况。
林芝则一个劲地给他夹菜，絮絮叨叨说着家常：
“你也别总忙着工作，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了。前几天你大伯母说医院里有个姑娘……”
“妈，我暂时没这心思。”
赵景聿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赵廷义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阿聿，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但也别钻牛角尖。”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程家那丫头，是个好姑娘，但缘分这东西，讲究个时机。”
赵景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父亲的话像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汤，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
饭后，他在院子里抽烟，远远看见爷爷奶奶从外面回来了。
奶奶一眼就看见了他，声音有些激动，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阿聿，你回来了？”
赵景聿看着爷爷奶奶朝自己过来，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和爷爷一起将奶奶搀扶着。
爷爷是军人出身，即便已经快九十岁了，依然精神矍铄，奶奶的身体稍微差点，比爷爷还小两岁，但是明显看着不如爷爷的身体硬朗。
“爷爷奶奶，你们去哪了，吃饭的时间也不在家里？”
赵景聿刚刚还在纳闷，怎么爷爷奶奶又不见了？
“哎，你郑爷爷家的重孙子今天满月呢，我跟你爷爷过去沾沾喜气，也希望早日能够抱上重孙子。”
奶奶说着一脸羡慕的样子，爷爷也跟着起哄，“对呀，阿聿，你跟程家那丫头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听说那丫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们赶紧把事办了。”
“爷爷奶奶，你们还是饶过我吧。”
赵景聿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小满哥不是比我还大八岁吗，你们要是想抱重孙子，也应该先催他啊，凡事都长幼有序，小满哥都还没有结婚，我着急什么？”
说完朝他们瘪瘪嘴，一副你拿我没辙的样子。
三人说着，已经进了客厅，赵景聿扶着爷爷奶奶坐好，准备迎接他们的花式催婚大戏。
“别提那个臭小子，他要是听我的话，我还用得着催你吗？”
爷爷情绪有些激动，老大老二一共三个儿子，愣是一个重孙辈都给他生不出来，这让他在大院里很没有面子。
“是啊，你小满哥人在边疆，我们鞭长莫及啊！”
奶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三个孙子，没有一个听话的。
赵廷义从楼上下来，看见父母和儿子坐在沙发上聊天，也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爸，您的九十大寿快要到了，我一会给我大哥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把小满也叫回来，一起热闹热闹。”
“哎，好好好，这个臭小子，我都已经两年没见了，再不见，说不定我哪天走了都见不上最后一面了。”
爷爷有些感慨，他的战友们，大院里的同龄人，能走的已经走了一大半，他说这句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人年纪大了，睡一觉就离开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爷爷，您瞎说什么呢？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还要看着我们几个孙儿娶妻生子呢！”
赵景聿不想提起这个伤感的话题，赶紧转移话题。
话题一转移，就把雷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阿聿，说正事，你跟程家丫头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先不要管你小满哥结不结婚，谁合适谁就结，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爷爷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廷义闻声细细盯着儿子的脸，想看看情况跟林芝说的是不是一样？
林芝说两个孩子彼此都不喜欢对方，所以她和苏眉就把婚约取消了。
可他的儿子他了解，这么多年，儿子不像心里没有程家丫头的样子。
赵景聿有些后悔，怎么最后话题又绕到了自己头上，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跟阿南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赵景聿说得一脸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堵的难受。
“什么？”
爷爷奶奶异口同声。
“为什么要取消？”
爷爷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不喜欢呗，阿南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难道非要绑着我们一起结婚吗？这样做是犯法的，不行哦。”
赵景聿试图说服爷爷奶奶接受现实。
“到底是她不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她？”
奶奶听了半天，脑子还没有转过弯，越听越迷糊。
“奶奶，我们互相都不喜欢，听明白了吗？”
赵景聿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在奶奶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完。
“瞎说，我看她分明喜欢你的很呐，小时候一回来就跑过来找你，跟在你屁股后面甜甜的喊着：‘阿聿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奶奶说着，还故意捏着嗓子学着程向南小时候说话的样子。
“是你小子变心了，不喜欢人家丫头了吧？”
奶奶对自己的这个好孙子迷之自信，认为只有自己孙子变心的份，他才不会被人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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