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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132天小说全文阅读

小雯 著

悬疑惊悚连载

《危机132天小说全文阅读》内容精“小雯”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许姿林严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危机132天小说全文阅读》内容概括:丧尸爆发第三十城里已找不到其他活人的踪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张字条: 你我已经观察你们很久115:032030 年 1 月 3 星期我迷迷糊糊地睁亮起手机显示屏看时休息我按照惯例窝在床上赖Nik在我怀里打呼睡得正我无所事事地刷着短视频软微信弹出了林严的消息提林严是我在一起了五年的男目前在市里的研究所工病毒研——今晚可能回不去昨...

主角:许姿,林严   更新:2025-06-05 17:4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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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爆发第三十天,城里已找不到其他活人的踪迹。

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张字条: 你好,我已经观察你们很久了。

1

15:03

2030 年 1 月 3 日,星期日。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亮起手机显示屏看时间。

休息日,我按照惯例窝在床上赖床,Nik。 躺在我怀里打呼噜,睡得正香,我无所事事地刷着短视频软件,微信弹出了林严的消息提示。

林严是我在一起了五年的男友,目前在市里的研究所工作,病毒研究。

——今晚可能回不去了,昨天从 C 市发现了一只变异的松鼠,所里都在忙着抽调血样研究。现有的指标表明可能是新型病毒。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Nik。 被我吓得立马跳下了床瞪着眼睛看着我。

变异?新型病毒

最近在网上刷到不少末日小说,导致近期满脑子都在思索着一旦到那个时候应该准备些什么好让自己能安全地躺平。

我翻身下了床,一番洗漱后准备前往商场采买末日生存物资。

虽然林严并没有和我说要末日到来之类的话,但我觉得有备无患,毕竟十年前也是一场病毒,让大家都只能窝在家里混日子。

15:39,我驱车抵达了市里最大的商场,把我和林严爱吃的零食、Nik。 爱吃的罐头猫零食冻干扫了个精光。

我满意地看了看车里两大购物车的零食,准备开车回家。

等等……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关上车门调头回了商场,重新推了两个购物车开始扫自热米饭、方便面、各种面类、罐头肉干、压缩饼干、米油盐酱醋、猫砂猫粮、纸巾、卫生巾、消毒水,等等。

最后发现两个购物车根本不够,我干脆大手一挥叫来了工作人员统统给我送货上门。

工作人员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但仍颇有些疑惑地问我买这么多做什么。

我要开小卖部,进货。

我能感到工作人员脸上的笑意逐渐有些僵硬,但嘴上仍马屁地同我说: 老板您真是……生意头脑颇好呢

估计把我当精神病了,但是管他的呢。

让工作人员帮我把东西搬回家里的两间次卧安置好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还好当时看房子的时候我非要挑大的买,林严拗不过我,最后含泪听从我的意见买下了现在所处二十三楼的一层一户的四室二厅二卫。

我站在客厅四处观察,思索着还有什么必备物品。

Nik。 正好跳到了饮水机上,冲我喵了一声,此时饮水机里的水桶还剩下三分之一。

Nik。,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大儿啊

于是我拨通了送水师傅的电话,让他把店里的水都给我送来。

原本要关店下班的师傅接了电话后表示立马给我送来,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桶水塞满了我家第三间房。

晚上点多,林严又给我发微信了。

——你又买包包鞋子了?怎么我两张卡里的钱都扣了这么多。

我翻了个白眼,我是这么不勤俭持家的人吗?不回

他又发了。

——最近暂时别出门了,感觉不太太平,B 市也出现了感染的动物,是鸡鸭。

我大脑飞速运转。

鸡鸭?那不是人都在吃的?

——会传染到人?

——暂时不确定。但很有可能。

——传染到会怎么样?

这话发出去后过了大概十分钟才有回信。

——轻的话可能只是像流感一样,严重的话……丧尸。

丧尸

我整个人一怔,丧尸的话,那岂不是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虽说暂时还不确定,但是为保万无一失,我立马在网上预约了安装师傅明天来给我加装多重防盗网,把家里的玻璃都换成了刀枪不入的钢化防弹玻璃,另外把门也多装了一道防火防盗门。另外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大堆常备的发烧感冒药。

购物软件上顺带也下单了许多家用物品,以防万一哪天这个坏了那个坏了就糟了。另外还下单了许多攀登绳类的生存工具。

于是林严的微信又发了过来。

——又买啥了?

我无语。

——买命。

2

昨晚林严果然没回来,也没有回我的微信。

我打开手机时电量只剩下了 18%,昨晚竟然看户外生存视频睡着了,该死,竟然忘了给手机充电。

等等……电

这最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给忘了,打开购物软件又一股脑下单了许多充电宝,备注上清一色写上了充好电的、满电的再发货,没电的就给我用最快的速度冲,要快

另外出了一趟门购置了许多太阳能充电的玩意。

感觉一切准备就绪躺在沙发上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臭气,这味道臭得熟悉……我扭头一看,果然是 Nik。 又拉屎了。

我认命地铲屎,一边铲屎一边思索如果停水了我的马桶要怎么冲?

结果就是我在 Nik。 看智障的眼神中,模拟了一下蹲在他的猫砂盆上拉屎的场景。

……嗯,好像也可以接受哈。

于是我又下单了更多的猫砂送货上门……

安装师傅和快递师傅恰好都到了,我站在一旁监工,嘱咐着师傅一定要给我多装几层。

师傅一边装一边疑惑地问我: 老板,这么好看的露台为什么要装这么多层铁丝网,多影响美观。俺干这行这么多年,头一回给阳台装咧。

我抚摸着怀里的 Nik。 回答道: 怕猫掉下去。

Nik。 平时是不被允许到露台来的,以往怕它掉下去,我都把阳台门关得牢牢的,坚决不让它踏进阳台半步。以至于它对露台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从我怀里一下蹬出去,趴在了露台的水池边冲着里头仅有的一条金鱼喵喵叫,甚至试图伸爪子去抓鱼。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给 Nik。 抱起来丢回了客厅,关上了阳台门。

却突然在灵光一闪间抓住了什么东西。

我环顾了一圈只有一个小水池和一套桌椅的露台,打开我的送货软件又下单了土、肥料、种子等材料。因为我不会种菜,专门挑了些好养活的来种。

如果到了末日,养鱼肯定是不现实的,换水将会成为水资源消耗得非常快的事情,那么空置的小水池填满土用来种菜也不错,空置的地方再加装些花坛也用来种菜好了。

于是和师傅商量了一下,师傅打了个电话又叫来了他的装修同伙,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给我沿着露台边缘砌好了花坛。

一切忙完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我带 Nik。 去宠物店洗澡、驱虫,然后去吃了个素饭。

我本来是想趁着这阵子大鱼大肉一顿的,毕竟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吃了。

但是想到昨晚林严说鸡鸭也遭到了感染,我有些害怕,还是命重要。惜命的我只能把素食当山珍海味吃了。

几天后我才知道,就是这种怕死,救了我一命。

到家后我把消防通道的大门从里面给锁上了,安上了自己买来的防盗锁。

因为是一层一户,所以电梯都是一户一卡,刷卡乘梯。我家这一层的卡只有我和林严有,那么能上来的就只有消防通道的楼梯了。

打着饱嗝进了家门后,收到了林严的微信。

这是他今天给我发的第一条微信,看来确实是很忙。

——C 市今天上午发现有人感染了,人体抽调的血样已经送来了。和现今已知的所有传染病毒的区别都很大,所里暂时都没有对策。

——感染了会有什么症状?

——头晕、恶心、高烧、休克,今天上午他不舒服去医院检查,C 市医院以为是普通高烧,但是下午出现了器官衰竭,查不出病因才上报了上级。是所有器官开始衰竭,从衰竭速度来看,不出两天就没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行,明天吧。今晚先看看这个病毒有没有研究对策。

——注意休息。

摁灭了手机显示屏,我陷入沉思。

不出两天……意思就是如果变异成丧尸,那么留给我准备的时间也就不足两天了。

3

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工作群的消息正好弹出来。

——大家都看新闻了吧?最近就暂时停工,不用来上班了,大家都在家待着吧,注意安全。

这两天忙着采买物资都忘了我还有工作这回事,幸好昨天本来也是我的调休日。

我在社区诊所做护理工作,不忙,所以调休日还是很多的。

我打开新闻软件,第一条赫然就是工作群提到的那条头条新闻。

——近日 C 市出现新型传染疾病,请广大市民非必要不要外出,外出请做好防护措施。戴好口罩、勤洗手,避免感染。

C 市离我所在的 A 市也就只隔了一个 B 市,C 市先发现了变异松鼠,随即在第二天发现了感染的人类。按照这个时间推算,明天出现感染人类的应该就是 B 市。A 市暂时还没有发现感染的情况下,应该是暂时来说最安全的了吧?

思忖间,我的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是林严。

家里怎么又多了几道门?我进不去了。

我翻下床去给他开门,他一脸疲惫,身上还有浓烈的消毒水味儿。

他一边低头换鞋一边同我说: 情况不太乐观……我级别不够,这件事被上级从首都调来的同事接手了。现在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都回家待命。我想我们需要准备一些……

他换好鞋后抬头看了看家里,嘴边的话停住了。

……物资。

我一脸骄傲: 我可是很勤俭持家的好吧。

他的表情从惊讶变成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一级戒备啊。你这已经不是勤俭持家了,是贪生怕死第一名。

我撇了撇嘴: 你那些钱存着有啥用,真要到严重的时候,钱就不值钱了。

他巡视了家里一周,看着我有些无奈道: 许姿,你把我准备给你的彩礼钱也花了。

我双手抱着胸不以为然: 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有什么所谓嘛,我爸妈已经不在了,没人会逼着你交彩礼。只要我们这条小命能保住,这一屋子的物资就当是你给我的彩礼咯。

缓了缓后,他叹了口气,抱着 Nik。 坐在沙发上: 原本所里都以为只是和流感之类的病毒差不多而已,但昨天器官衰竭的那个人,今天早上送到所里来时已经没了生命迹象,大脑神经全部已经被不可见的黑色病毒侵蚀破坏了。一直到刚才我回来前……他活了。

活……活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害怕地颤抖: 他的皮肤短短十分钟就从毫无血色的白逐步变成了黑紫色……甚至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

他变成丧尸了吗?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抖,虽然想过最严重的情况就是人会变成丧尸,但我没想过会成真,也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林严的声音开始带着些许哭腔,似乎是一幕幕都在他的面前重演。

它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吓呆了,原本是想给他的遗体做解剖研究的……但是它的力气大得惊人,抓起在解剖室里的同事就一口咬了下去……那个同事,就是子宸。

陈子宸,是林严在所里最好的朋友,今年 27 岁,去年刚结婚,我还陪同林严一同去出席了他的婚礼,林严是他的伴郎之一。他新婚妻子的花球,是我接到的。

另一个同事想跑出来,但是和我一同在隔壁房间监看的主任发现情况不对,跑过去把解剖室的门反锁了……我就在监看室里看着里面的两个同事丧命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

他的肩开始不自觉地抖动,我知道他哭了。

我用一只手揽过他的肩以示安慰,他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小姿,这种事情根本不像那些电影里小说里写得那么简单。感染到病毒的人发作只需要 48 小时,但是被已经变异成丧尸的咬一口,只需要十分钟,就会被同化成丧尸。

领导刚刚把我赶了回来,要求我们对外进行保密,我们这些知情的人都签下了保密协议。但是真的能保密吗?世界上真的只有他一个感染了病毒的人吗?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就像是有东西哽住了我,喉头发涩。

我抬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灰暗了起来,一片片的乌云让人看着越发的压抑,一派风雨欲来的景象。

这样的平静,真的要消失了吗?

4

第四天早上是被林严鼓捣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昨天下午我和林严收拾情绪后出门采买了许多书籍、健身器材、电影碟片等娱乐用品,以供未来困在家里消遣。

吃过饭后他一直坐在阳台的窗边抽着烟发呆,他鲜少抽烟,我头一次见他抽烟还是在一起两年后他父母车祸离世那阵子。这么说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和林严是实打实的相依为命。

他大概是一宿没睡,我不知道,因为我熬不住困意,在沙发上坐着陪他,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房间的大床上了。

走出房门看到的是林严正在给家里的墙壁装吸音板。

你醒了?早饭我在楼下买了油条豆浆,应该有点凉了,你热一热再吃。林严抬眼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往墙上安着吸音板。

为什么要装吸音板?

我有些不解,毕竟我们住的是二十三楼,要有什么声音楼下肯定是听不见的,所以当时采买物资时并没有想到要给家里装吸音板这件事,我觉得没有必要。

林严把客厅最后一块吸音板安上后,环顾了客厅一周,一边给我去热早饭,一边回答道: 我昨晚仔细清点了一下你买的东西,充电宝虽然很多,但是不实用。万一城市不供电不供水了,这些没电的充电宝就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出去买了太阳能发电机和太阳能水泵。虽然说咱们是在高层,但是一旦空城,任何声响都很明显。反正你也说了,钱到那个时候也不值钱了,干脆做得更保险一些。

我咬了一口热乎乎的油条,给林严竖了个大拇指。

对了,你今天出门有什么异常吗?

暂时没有。我逛了一圈,市里超市的物资基本已经被群众扫空了。今天人还挺多的,都是去扫物资的。药店也被扫空了。总之,你能想到的,人们都想到了。他拉了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喝了口豆浆同我说道。

还好咱们家里有一个『前线』工作者,不然我们估计也没办法囤上这么充足的物资。

唉,他叹了口气,今天所里的小李跟我说,B 市也出现感染体了。

果然,和我推算的分毫不差。

还好 A 市暂时没有发现,咱们应该还能安稳过两天。

我这话出口没有得到林严的附和,我有些疑惑,抬头看到他皱着眉头。

其实……应该没有两天了。他看着我开口,虽然控制住了 B 市的感染体,但是核查了他的行程发现,他是两天前刚从 A 市结束打工回去 B 市人。我们现在还并不清楚感染体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所以 A 市,也不安全了。

我嘴里的油条突然不香了……

那如果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话,你今天出去逛一圈需要隔离吗?

林严白了我一眼: 如果是空气传播,最早发现感染体的 C 市早就沦陷了。所以我想应该不是。我想很有可能是通过吃来传播的。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鸡鸭变异吗?

我只是猜测。因为最早发现这些携带这类病毒的都是先从发现了变异的动物开始,再到人类。

那动物又是怎么染上这种病毒的呢?

我和林严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一定有什么特定的媒介导致了这种病毒的传播,但会是什么呢?

Nik。 趴在阳台的玻璃门边喵喵叫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我走到门边透过玻璃看见,水池里那唯一的一条小金鱼竟然翻了肚。

昨天这条小金鱼还活蹦乱跳的,Nik。 想伸爪抓它,它还扑腾闪躲,灵活得很。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林严盯着池子里还在持续送水的活水泵不说话,转头回房里拿东西了,还不忘嘱咐我不要碰池子里的水。

我把 Nik。 赶回屋子里,林严正好拿着试纸走了出来。

他把试纸往水里沾了沾,试纸逐渐从白色变成了黑色,但池子里的水依然是清澈的。

我和林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水

5

我把池子里的水用水管从池子里抽到了家里的马桶里冲走了,包括那条死掉的小金鱼。

抱歉小金

林严正在给所里的领导打电话,上报这个最新的发现。我和林严已经决定此刻起就不再出门了,反正家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光是我囤的物资就足够我们两个人窝在家里活个三四年不成问题,再加上我们还在阳台种下了蔬菜,那么不出意外活个五六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耗也能耗出解药现世的那一天,再不济也能把丧尸耗死。

接近傍晚的时候,电视里插播了紧急新闻。

——请广大市民不要接触水龙头里的水源,据最新消息指出,我国多个水库已经遭到严重污染,请尽量饮用瓶装饮用水。疫情期间请勿外出,请勿和他人接触,居家隔离,一旦出现头晕、呕吐、发烧、休克等情况立马上报。

这条紧急新闻在电视上循环播放了五分钟,小区的广播里也回荡着这条新闻的播报内容。业主群里直接炸了锅,消息轮番轰炸在我和林严的手机上。

——什么意思啊?不能用水龙头的里的水用什么水嘛?那把他烧开了可以吗?不是说高温杀毒嘛

——那怎么洗澡嘛?水是生命之源哇,这都不得用了那还能活命的咯?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解决好噻?

——今天去水铺人都不卖水了,老板说没水卖了,要囤给自己家里用。跑了几间铺才高价抢回来两桶水。这下说水不能用了,那不是要我们等死吗?

——今天我找送水师傅的时候,师傅说前两天我们小区有人找他买完了店里的全部水。

——是谁呀?是哪位?我愿意出高价买

——我也愿意

我和林严默默把消息设置了免打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我是不是很自私?许久之后,我才吐出这句话。

林严叹了口气: 在活命面前,没有什么自私不自私的。小区这么多住户,一人一桶都不够分,一人一桶甚至也活不了多久。

但我这样也是不对的,对吗?我有些想哭,但我哭不出来。

即便心里知道自己这样是很自私的做法,但我也不会把家里有这么多水的事情说出去,更不会分任何一桶水出去。我是学医学护理的,接受的教育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不说我无法救,就算我能,那我和林严怎么办呢?

林严伸手把我揽在了怀里,任由我在他怀里抽泣。

6

大约凌晨两点,我坐在卧室的落地窗边看着网上关于这次疫情的微博话题。床上是已经累到极限的林严正在熟睡。

网上因为这次疫情和水源污染的事情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其中不乏几个说可能会出现丧尸、世界末日已经到来的说辞,但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

窗外忽然突兀地出现了一声女性的尖叫声,划破了午夜的宁静。

我跑到露台探出头去看,只看见旁边那栋楼同楼层有个女人正靠在露台边一脸惊恐地大声尖叫,眼睛惊愕地睁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怖至极的景象。

我看见有几栋楼的灯也亮了起来,有的住户也同我一般走到露台上查看情况。

这时那女人的屋子里缓缓走出一个黑紫色的男性丧尸,行动缓慢,说是走其实更像是在挪动。女人的手撑在露台边缘,大声地呼喊着救命。

我听到有附近看不清情况的住户在喊。

——兄弟,有话好好说啊别大晚上的家暴老婆。大家伙还要睡呢。

我被吓得发不出声音,即便听过林严和我描述,亲眼所见还是怕得发抖。

我双腿发软,眼睁睁看着那个丧尸扑向那个女人,我看见他细长的獠牙一口咬向了女人的脖子,鲜血喷射出来,一人一丧尸因为纠缠在一起,女人疯狂地挣扎着,紧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二十三楼掉了下去。

有住户在夜空中骂了几句脏话,旋即高喊着: 报警报警快报警出人命啦

我瘫软地靠在露台边朝下看去,只能看见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微小人影。趴在上方的丧尸只是短暂地丧失了行动能力,很快又缓慢地开始爬起来。

二十三楼,摔不死它们。

楼下有人打着手电筒冲了过去,但在快接近时停住了脚步,应该是保安,依稀听见他在楼下大声喊着: 快跑啊快跑啊

小区里亮起的灯越来越多,低层住户显然已经炸了锅,楼下吵闹声一片,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感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上。

是林严,他接住了我。

怎么了?

我看着他,紧绷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得到了释放,我放声在他怀里哭了出来,指着隔壁那栋楼鲜血四溅的露台: 丧尸……丧尸……丧尸来了

7

林严抱着我不断地安抚我,将我扶进了客厅的沙发上,倒了杯水给我。

他又开始打电话了。

喂,主任,我是林严,我所在的小区已经出现感染体了,情况很严重,上头还没有对策吗?小区里出现这种情况,病毒将会以无法控制的速度扩张的

我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林严握着被匆匆挂断的手机骂了一句该死。

吵闹声越来越大,我扭头望向窗外,小区已经可以用万家通明来形容了。

小区的广播在这时响了起来。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请各位住户不要离开自己家请各位住户不要离开自己家再重复一次请各位住户千万不要踏出家门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微弱的惨叫,林严拿了个望远镜站在露台边朝下看着。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林严放下望远镜把露台的门关好,走进屋子里点了支烟: 事情发展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楼下……很严重?

他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后点了点头: 很糟糕。察看情况的保安被咬了,有四个,其中有一个女人应该是刚刚你说掉下去的那一个,已经尸变了。万幸的是,没有住户敢出门。

我打开了手机,微信里所有的群都炸了锅,朋友圈、微博、知乎,各大社交平台的推送也都炸了锅。

我点开微博热搜,清一色都是: C 市某小区出现丧尸、B 市街道出现游荡丧尸、A 市某高档住宅惊现丧尸……

我把手机递给林严: 是同时出现的。

林严扫了一眼,微信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研究所的小李。

小李比林严等级稍高些,所以林严被赶回家后他仍留在所里研究病毒,只是并未能进入到最机密的团队。他是林严除陈子宸外的第二个好友。

林严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颓然地靠进了沙发里,面如死灰。

我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问他怎么了,他只是一直沉默着。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些晦涩: 研究所……沦陷了。

小李逃了出来,已经驱车回到家了,暂时安全。

刚刚你打电话给你的领导,他没有提?

没有。他只是和我说叫我管好自己,不要回所里,管好自己的嘴之类的话,就挂了我的电话。但是我听到他那边风声很大,还听到了一声快点上飞机。

他……跑了?

林严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应该是和机密小组一起撤走的。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夜色已经又一次静了下来,电视柜上的电子钟恪守着他的职业,显示着此刻的时间: 4:21。

8

我和林严两个人在客厅沉默地坐着,各自发呆,一直到五点多,我听见楼下似乎有警笛声。

林严也听到了,我们到露台边拿着望远镜往下察看情况。

确实是警察,足足有两队人马,其中一队是特警。

楼下的丧尸数量没有增多,依旧是那两个保安和那对夫妻。原本四只丧尸只是在小区里无意识地打转,听到声响都齐齐把头转向了警察的方向。

它们只是头转了过去,身子却没有转。

警察已经开始射击了,但那四只丧尸仅仅只是被子弹打得身体抖动,脚步却依然没有停下,直直朝着警察跑去。

那名男性丧尸冲在最前面,他是四只丧尸里最壮的。

在他快要扑向最前面的警察时,有特警一枪爆了他的头。子弹穿透了他的太阳穴,黑蓝色的血从他脑袋的另一侧喷涌而出,他旋即倒在了地上。

找到了窍门,剩下的三只丧尸很快也被特警爆了头。

四只丧尸都死在地上一动不动,警察们还是特意等了十分钟,没有发现任何复活的迹象才让人上前把它们都挪上车运走。

我放下望远镜时,发现小区里的住户都站在露台上看着热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音。

我和林严回了屋里,我问他: 四只丧尸都打死了,那应该能控制得住吧?而且现在我们也知道了打他们的头最有效。

他们器官衰竭后,大脑中枢神经被那些奇怪的黑色病毒所侵蚀破坏。但是在衰竭的身体器官中却找不到这些黑色病毒。现在我想大概中枢神经并不是被这帮病毒破坏,而是控制。所以,爆头才会是最有效的办法了。林严沉思了片刻,虽然如此,但是因为是全国大面积同时爆发的,大概率是无法控制住的。我们小区能出现这种情况,别的小区就也会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能够解决的人手是根本不够的,而且被丧尸咬一口同化也仅仅只需要十分钟而已。丧尸就算是玩人海战术,也能让我们束手无策。

我叹了口气,打开被我免打扰了的业主群,不出意外地又炸了锅。

——天杀的咧,那些都是什么玩意?

——我在电影里看过那玩意是丧尸

——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吗?

——这是天要我们亡

……

社区工作群里主任在艾特我们这些护理和医生。

——市医院人手不够了,要求我们各社区医院进行增援,有人愿意去的吗?工资是平时的三倍。

没有人回应。

——这是关乎我们整个城市、整个国家、广大市民的光荣使命。市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尚在前线奋斗,我们不能做贪生怕死的鼠辈如果我们这些专业的不上去帮助人民,那就没有人能帮助人民了

逐渐有几位医生和护士报名。但并不多,足足三十多人的群,最后报名的只有不到十个。

当然,没有我。

林严说得没有错,我就是一个很贪生怕死的人呢……

9

事实证明,林严是对的。

到了中午,互联网上的热搜头条都是关于丧尸的,不止我们国家,甚至连其他国家也开始沦陷了。世界末日之类的言论在网络上让每个人都感到绝望。

即便已知丧尸的要害是头部,消灭丧尸的速度却远不及丧尸衍生的速度。

短短一个上午,小区外已经聚集了成群的丧尸,偶尔能听到楼下隐约传来的哭泣声。

管理处自从警察走后就把小区的大门紧闭,万幸的是小区里没有再被感染的,但是门外却有着小区住户的家人。因为被管理处紧锁了大门切断了门禁电源,他们没法进来,下场就是在小区大门外活生生被丧尸咬死,最后被同化成丧尸。

业主群里骂声一片,有一位刚诞下二胎正在坐月子的家庭主妇在群里大骂着物业不人道,因为她的丈夫在门外被咬得稀碎,成了丧尸。

我有些唏嘘,转过头去看林严,他在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显微镜。

你在观察病毒吗?

他嗯了一声。

林严是狂热的科研爱好者,在研究所搞研究不够,还要在家里也置办一些设备。他因为工作忙碌鲜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研究所的宿舍里,为此我还曾抱怨过他浪费钱,还要放在家里占位置。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干脆也没有打扰他。拿了无人机走到露台上。

准备就绪后,我操控着无人机飞下二十三楼,保持在大概三四层的高度观察着此时的街道。

我住的小区离市中心的 CBD 并不远,大概也就六七公里的距离,我的无人机飞过去不成问题。

一路上我发现,街道上的丧尸其实并不多,越到商业区越少,更多的反而都聚集在了住宅区。

大约是因为在事情最初期上面就发布了让大家不要出门的消息,所以作死跑出门的人并不多。

现在大部分人都有准备地窝在安全的家里,我操控无人机往回飞时,感到头上响起一阵轰鸣,我抬眼看去,我的前上方正盘旋着一辆军用直升机。

它在小区上空巡视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严,林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 上面一定会派救援队的,要不然就是发放物资给群众。现在上面一定在尽全力研究抗体。

作为国家工作者的林严,真的很信任国家。

10

今天是丧尸爆发的第五天,城市依旧在正常运转着,没有断电断水,只是没有人敢用水,顶多用那水冲厕所了。

这两天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林严依旧在研究着那该死的病毒,城市上空也依然每天都会有一架负责巡视的直升机飞过。

头两天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大喊大叫,也能听到小区外有打斗的声音。但是在两天后,城市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严那时候说的果然没错,当城市再也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时,任何一点声响都很明显。比如此刻,我就听到了楼下有只丧尸因为踢到了一颗皮球啪嗒啪嗒的声音。

要说这几天还有什么具体的变化,那大概就是丧尸又变多了。这几天里偶尔有想要出去找物资的人没逃出丧尸群的包围圈,也有人因为受不了直接冲下楼朝着丧尸群大喊: 来啊吃了我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这该死的世界末日吃了老子我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了

于是,他成功了。

但这样的人还是少数,多数人还是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这几天我还发现了丧尸的一些特点,一旦有太阳时,它们的行动相对都比较迟缓,比之晚上跑起来的速度,白天跑起来更像是慢吞吞的乌龟。它们畏光。

它们都看不见,因为生前器官的衰竭导致所有身体机能都无法使用,只能被寄生在中枢神经中的病毒控制着身体,机械地执行病毒发出的行动指令。虽然看不见,但它们对周遭的声响却格外敏感,林严说,那不是因为它们还能听见,而是中枢神经中的病毒对声波格外敏感。

简单来说,它们被破坏的中枢神经中住着的病毒,就是它们身体中的主控室,只有这些病毒能感知到周遭发生的一切,再发出行动指令给丧尸本身。

还有一点,它们大概三天没进食就会出现狂躁状态,会分食同类,甚至行动能力也会稍微有所提升。

那天我坐在窗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楼下游荡的丧尸,其中有一个小男孩丧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它没有腿,穿着一件沾着血迹有些破烂了的奥特曼上衣,无意识地一直坐在秋千上玩,秋千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丧尸朝它看过去,发现是同类后就不再理会了。

第二天、第三天,那个小男孩丧尸依旧坐在秋千上荡着,我想他应该是下不来。

他不会要荡一辈子吧,我心想。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有些震惊,前两天原本对它无动于衷的丧尸们突然双眼发红,行动虽然依旧缓慢,但比起前几天却快了不少,只是依然没有夜晚的行动速度快。

周围的丧尸蜂拥而上,将小男孩丧尸分食得一干二净。等那群进入狂躁期的丧尸散开之后,我只在秋千的座椅下方发现了一大堆黑蓝色的血迹,和一些已经被咬得稀碎的衣服碎片。

它们把小男孩吃得骨头都不剩。

接下来的几天中,丧尸间分食同类的情况陆续发生着,但丧尸的数量却一直没有明显的减少。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出去作死了,总之一周过去,政府除了每天派直升机出来巡逻以外,没有再给我们传达更多的消息或是指令。

11

林严的研究依旧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小李和研究所其他同事的联系方式也全部无法接通了。不知道是遭遇了不测,还是被军方接走了继续进行研究。

这是丧尸围城的第三十天了,整整一个月,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

大多数居民的食物储备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去搜寻物资的地步。我每天就坐在露台上操控着无人机观察着城市的情况。

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丧尸扭曲的姿势和血肉模糊的面容,即便操控的无人机不小心操作失误直直怼到了丧尸的脸上我都能做到心如止水,甚至无聊地给每只丧尸打起了颜值分。

市中心医院已经彻底沦为了丧尸堡垒,里面的丧尸数量庞大如潮,是小区楼下的好几十倍。

手机上的工作群早就没有了新消息弹出,尸潮中爬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的护士服和白大褂早已被血污沾染。我泪眼摩挲地操纵着无人机返航,心下一片荒凉的同时也对这些无私奉献出生命的同事充满了敬意。

我种在阳台上的马铃薯已经有幼苗破土而出了,Nik。 每天都在露台到处跑着抓苍蝇蚊子玩。

说起来,我这栋楼的顶层是二十六楼,是一个露天花园,所以从前常有蜜蜂、蝴蝶之类的飞下来,每到晚上总有几只死了的蜜蜂掉在我的露台上。然而自从丧尸爆发后,我已经没有见过这类生物了,更多的都是苍蝇和蚊子。

而且明明已经二月了,A 城每年都下雪,但今年不仅不下雪,还总是烈日高照,温度常常能达到 40 度。林严说这叫极端天气。

好事儿是白天的丧尸都被烤得行动更慢了,一股脑地往树荫或是建筑物里钻。坏事儿就是网络上绝望的氛围更严重了,发布遗笔这类文章的网友越来越多。到后来网络活跃度已经呈现直线式的下滑。

所幸的是城市依旧没有断电,空调还是能够使用的。这大概也是军方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派救援队出来的原因,上面大概觉得我们还能活。

我时常和林严提起救援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一开始的坚信不疑逐渐变得沉默。

接近傍晚时,我家的露台顶端竟然从二十四楼探出了一个脑袋,确切地说,那不是人的脑袋,也不是丧尸的脑袋,而是一个机器人的脑袋。它隔着我阳台的铁丝网用两只滴溜转的机械眼珠子望着我。

我吓了一跳,跑回屋里把沉醉在研究里的林严喊了出来,但当我拉着林严回到露台时,那个机器脑袋已经不见了。

 我在露台上发现了一张从上飘落下来的白色字条。

我和林严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惊慌,字条上赫然写着: 你好,我已经观察你们很久了。

12

我和林严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说现在家用机器人已经很普及了,但是在这个末世中,对任何人都不能放下戒心。

过了半晌,大概是楼上的人没发现动静,那个机器脑袋又缓缓探了下来,两只机械眼睛看见我和林严站在露台直直盯着他时,又立马缩了回去。

还挺智能。

我和林严悄声商量,决定他再敢探下来就用锤子把它打个稀巴烂。

不出我和林严所料,那个机器脑袋没一会儿又探了下来。林严正准备提起锤子挥过去,机器人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双手做出投降状举过了头顶,张开嘴巴用机械的声音说: 请不要伤害我,我并不是要伤害你们。

林严举在半空中的锤子顿住: 你是谁?

机器人顿了一下,几秒后似乎是收到了指令,机械地回答道: 我是住在你们楼上的住户。

你有什么目的?

……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我和林严对视了一眼。

你一个人?

是的。

我皱了皱眉: 你观察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吃的?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已经饿了快一周了。请你们稍等一下。

机器人说完这句话又缩了回去,两分钟后拿着一本证件伸了下来。

我从机器人的手上接过证件,是一本 A 市知名高中的学生证,翻开证件,是一张青涩少年的照片,名字是陈家扬。

你的父母呢?我问。

他们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

我和林严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一个问题: 救不救?

我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感性占据了上风。

我从储藏食物的房间里拿了两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机器人。

机器人机械地和我说了声谢谢,就缩回去了。

我和林严等了片刻,机器人没再下来,我才和他转身回了屋里。 

如果他再要怎么办?林严问我。

我有些不忍心: 他还是个孩子。

如果学生证不是他的呢?

我沉默了片刻: 我们的物资很充足,等菜种好成熟也能保证长时间的口粮。即便他只是为了骗取我们同情换取粮食的……我想,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可以适当救一救。

林严没再说话。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默认了。

13

丧尸爆发的第 35 天,我被冷醒时林严还在我身旁睡着。我爬起来想把空调关掉,才发现空调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了工作。

我按动了几下遥控器的开关都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到玄关处查看了电闸。

电闸没有跳,屋子里的电气也都打不开了,没有灯光的房子里一片阴暗。昨天刚充满电的电子钟上显示着时间,是早晨五点二十九分。

我走到露台外察看天气,刚打开露台门就打了个冷战。

昨天还是 38 度的天,今天露台上的测温仪就已经变成了三度,天上乌云密布,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是 A 城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场雨。

我在露台上发现了一张被雨打得有些湿透了的字条,字迹已经被滴进来的雨水淋得有些模糊了。

——通道门锁上了,我没法进去,所以我把食物放在了你们消防通道里。

我拿着字条回到卧室里把林严摇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过我手里的字条。

楼上那家?

我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家里好像断电了。

闻言,林严翻身也下了床,开始检查家里的电气和供水,又走到露台边往外看了一圈,原本小区早上六点才关的街灯也全部灭了。

应该是全城断水断电了。晚点我把发电机和水泵装上吧。他回到屋子里关好了露台门,默了几秒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锤子说道: 先去看看那个小孩说的食物是怎么回事吧。

我看他拿了锤子防身,看了一圈选择了晾衣杆。

攻击距离够长,适合我。

我和林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家门,确认家门外的走廊没有异常后才踏出了家门往消防通道的大门靠。

我掏出了钥匙递给林严,和他用手势比划着。

他负责开门,而我负责用晾衣杆往外探,一旦打开门后有什么危险,林严就一锤子锤下去。

准备好位置后,林严用钥匙打开了我安的防盗锁,锁扣打开的啪嗒声十分清脆,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了回音。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门后有什么东西因为大门的打开倒了下来,滚到了门缝处。

是一瓶矿泉水。

他把门又往外推了推,又看见了两桶泡面。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外面似乎没什么异常,他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楼道,我也跟着探了探头。于是我们一起看见了那个和学生证上一模一样的少年正靠着墙熟睡。

我和林严对视了一眼,少年似乎被声响惊动了,猛地睁开了眼睛,和我们六目相对。

14

眼前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两只手局促地放在身后,脸上有些讨好似的冲我和林严笑: 哥哥姐姐……你们……你们好。

你是陈家扬?林严手里的锤子垂在身侧,但手仍死死握着。

我起初以为这个胆大包天的学生应该是牛高马壮的,没想到站起来整个身形可以说略显得有些孱弱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呈现着一种营养不良的轻微蜡黄。

他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我有些疑惑,毕竟现在外面的情况只要离了家门都是不安全的,他竟然敢在消防楼道里睡着。

我……我有些害怕。他有些窘迫,我昨晚本来想把东西用机器人给你们从露台递过去的,但是用机器人看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你们,所以就下来放在了消防通道里。我给你们留了字条……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泡面和水。

三点多的时候我还在研究机器人,但是家里突然断电了。我很害怕……所以,我想碰碰运气,看看你们会不会出来。

然后呢?碰见我们,你想做什么?

我想……他顿了顿,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了下半句话,和你们一起。

林严皱了皱眉,闻言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说缺乏物资吗?那这些是怎么来的?我指了指地上的物资,问道。

他挠了挠头: 上周我的机器人功能还没有完善,我本来是想等机器人完善之后操控机器人出去找物资回来的。但是那天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才冒犯了哥哥姐姐。昨天上午机器人的功能才终于完善好,下午试验了一趟,操控它在最近的小超市的仓库里搜刮了所剩无几的食品和水。

那个机器人,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我有点儿诧异,转过脸去看了看林严,他也是一脸惊讶。

原本我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家用机器人。

是的。

我们需要考虑一下。林严说完,拉着我回到了走廊,还带上了安全通道的门。

林严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余光中看到少年茫然的表情,听见林严的话似乎是做错了什么般低下了头,有些失落。

你怎么看?林严问我。

我沉吟了片刻,答道: 其实我觉得可以。

理由呢?

我觉得他不像在说谎。如果他真的有能够创造机器人并且操控机器人外出搜寻物资的能力,那么对我们也会很有帮助。

林严也沉默着思考了片刻: 好,听你的。

消防通道的门再次打开,他依旧低着头站在台阶上。听见动静又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我问。

他的表情变得欣喜,不停地点着头: 有有哥哥姐姐稍等我一下。

说着便箭步冲上了楼,大约过了十分钟后,他两边的肩上各背着两个装得鼓鼓的旅行背包,手上还抱着那个和我们已经打过照面的机器人。

这小家伙,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倒是不小。

他跟在我的身后进了走廊,林严殿后,消防通道的门再次被锁上。

15

陈家扬带了满满一背包的食品和水,还有满满一背包的设备和零件,大多数都是他用来研究机器人的设备。

他对我们满满三个房间的物资也很是惊讶。

我知道哥哥姐姐有物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我倒了杯水给坐在沙发上的他。

你的父母…是出去找物资了吗?我试探性地问。

家扬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我爸妈常年在外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和小学三年级的弟弟在家。丧尸爆发前两周,我刚从首都参加机器人大赛回来,弟弟被安置在了 B 市的外婆家。丧尸爆发前两天,新闻发布疫情消息后,父母的工作也暂停回来了。他们想着弟弟在外婆家应该不会有事,新闻也说了疫情期间尽量不要乱跑,就没有去接弟弟。直到前两周……他顿了顿,话语中隐约带了些哭腔,外婆一家联系不上了,爸妈很着急,决定冒险亲自去把弟弟接回来。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了,就连电话也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状态。

我有些动容,递了张纸巾给面前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的少年。

林严也站在一旁默默抽着烟。

自从丧尸爆发后,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林严掐灭了烟头,拍了拍家扬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肩头: 他们一定还活着的。他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们三个把物资再次规整了一下,腾出了一个小的次卧让家扬住下。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天上一片橙红,太阳比往常看起来大了不少。温度又骤然上升到了 35 摄氏度。

林严和家扬在露台空位处顶着高温装好了太阳能发电机和太阳能水泵,原本林严准备了一本厚厚的说明册,但是因为有了家扬的加入,连说明都不需要看了,三下五除二便把机器都安装好了。

家里的电和水又供了起来,我把厚厚的遮光帘都装在了露台门和所有的窗子上,以防有其他幸存者发现我们这还有电。

经过一天的相处,我们摸清了家扬的底细。

他是去年因为国外的机器人大赛上过新闻的理科天才,原本没有这场意外的话,是要保送到国外一所世界著名大学深造的。

他知道林严正在研究这次的病毒,便也自告奋勇地加入了研究。

 林严当初说要研究病毒,所以家里另一个客厅都用隔离布围了起来,当作他的小实验室,并且每天进行多次内外杀菌,进入实验室内甚至也要穿防护服、防护面罩这些安全装备。

一大一小窝在研究室里待了整整一下午,连晚饭都是我三催四请才舍得出来吃。

遗憾的是,依旧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日子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整整一周,每天盘旋在城市上空巡视的军方直升机终于带来了消息。

军方发布通告,国家正在建设的群众避难生存区马上就要完工了,让大家再多等等,不要乱跑,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到时候会有救援队来进行搜救,以此来安抚苟延残喘了将近两个月的幸存者的情绪。

已经整整四十二天了,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到这条消息,我只知道每天街道上的丧尸越来越多,小区里也只能听见那群丧尸在楼下阿巴阿巴的声音。

自从城市断电后,网络也一并断了。原本每天还会有住户在业主群里互相报平安。直到断电前两天,业主群已经从每天几十户人家报平安,变成了仅剩七户人家。

家扬在辅佐林严研究病毒的同时也在研究他的机器人,完善了更多的功能。

他的机器人越来越智能,甚至可以简单地和人进行交流,于是我的娱乐项目又多了一项逗机器人,甚至给机器人取了名字,叫小古。

因为古灵精怪。

16

林严的研究似乎有了进展,因为早上睡醒我就看见他和家扬满脸欣喜地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连我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你们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我许久没看过林严笑了,凑到他身旁挽了他的手臂问道。

我们昨晚发现病毒体变小了林严的声音有些激动,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这无疑是一个阶段性的新发现。

怎么做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这样吗?

昨晚我只是想清洗一下试管,开了超声波清洁仪。洗完试管后我再看它,它就变得比原来小了许多。

是因为他们对声波敏感?

是的。但是通常我们人体能够接受的声波频率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更为敏感一些,并不会有太大的危害,甚至会让他们感到振奋。但是如果是超声波,对它们来说就会造成一定影响,甚至可能传播性会变弱。

只是变弱吗?

林严沉思了会儿: 超声波只能对它们有一定的影响,但我想,用次声波来对付他们,效果会更好。或者说,可以直接消灭。

超声波和次声波有什么区别吗?

林严看了一眼家扬,示意让家扬给我解答。

家扬了然: 他们的振动频率是不同的。超声波是高于 2W 赫兹的频率,次声波是小于 20 赫兹的频率。简单来说,次声波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它甚至被利用在了军事武器中,因为次声波的振动频率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是极其相似的,所以会影响到身体器官发生位移之类的情况,也会对人体神经器官造成影响,严重的话甚至会造成精神失常和死亡。但是超声波却是对人体有利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 所以,次声波可以影响到寄生在人体神经中的病毒,从而进行摧毁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可行性十分大。但是还缺少了一样能够确定的设备,而这个设备在研究所里。林严的表情有些懊恼,我原本是想报告上面让他们进行的,但是刚刚我们发现现在往外打电话都是无服务的状态了,没办法联系到上面。

 我沉吟了一会,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确实是拯救世界的一种办法。既然无法和外面联系,那设备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我们可以等到军方来再报告给军方。我说。

他俩对视了一眼,家扬开口道: 其实,林严哥说的设备不算很大,可以搬回家里。

你们疯了?我从沙发上跳起来,震惊地看着他们俩。

家扬看我情绪激动,着急地站起来摆了摆手。林严伸手把我扯回沙发上坐下。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自己出去。许姿姐,你忘了我们还有机器人了吗?他指了指站在电视机旁的小古。

小古似乎知道我们在说他,机械的脑袋有些奇怪地歪了歪: 主人,请问有事吗?

17

林严负责去把消防通道的门打开,把小古送到楼道内后才锁上门折返了回来。

原本我们是想让小古直接拿着电梯卡从电梯直下地库开车去研究所的,但我拒绝了这个计划。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电梯卡不见了或是被有心人拿到,我们就会很危险。

家扬把小古眼珠子所监看到的画面连接在了笔记本电脑上,我和林严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操控小古下楼梯、走进地库。

地库里有几只游荡的丧尸,听见声音齐齐冲小古的方向扭过了头,然后飞快地冲了过来,却在小古三步之外停下了脚步,似乎是丢失了目标般,转过身又开始无目的性地晃悠。

我有些疑惑: 它们不是对声音敏感吗?为什么不攻击小古呢?

那天我操控小古出去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扬一边飞快地操控着键盘,一边耸了耸肩。

我看向林严,他盯着屏幕皱着眉: 我想他们可能不仅仅是对声音敏感,大概还会分辨人类的气味。

家扬看着屏幕点了点头,同意道: 我觉得有道理。如果只是对声音敏感而无差别攻击音源的话,那很多机械早就被它们啃成碎片了,当然如果他们的牙够硬的话。

家扬轻车熟路地操控着小古找到一辆驾驶座门敞开着的小面包车,地上还有一些零碎的人体碎片。

这辆车是我那天操控小古出去搜寻物资的时候发现的,这车当时就停在超市门口,车主已经成了丧尸了,半截身子倒在驾驶座上,下半身已经不见了。我让小古把他拖了下来,把车抢了。

他一边向我们描述着那天的事情经过,一边在林严的指引下操控小古驱车前往研究所。

路上我们注意到了很多废弃在路边的车子或是撞在了一起拦住了马路的车子,林严指示着家扬换一条路,家扬操控着键盘的手却不动了,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

怎么了?我发现他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问道。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指着屏幕上和一辆小卡车相撞在一起的 SUV: 这是我家的车……

我和林严陷入了沉默。

家扬操控小古下了车,走到了那辆 SUV 旁往车里看去,车内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缓慢地操控着小古绕着车走了一圈,在车的另一头发现了一只红着眼的幼年丧尸正在啃食身下的另一只成年的女性丧尸,旁边是一具已经被啃食得不成形的丧尸尸体,脑浆洒在地上已经干涸了,只依稀能看见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装。

那只女性丧尸还没有死,眼睛同样通红,显然是两只丧尸都已经进入了狂躁期。那只女性丧尸却意外地没有反抗身上的幼年丧尸,通过小古传送回来的高清画面,我似乎看到那只女性丧尸的眼里闪着泪光。

电脑屏幕前的家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把脸埋在手心里放声大哭,哭声中带着绝望,断断续续地同我们说: 那是我弟弟……和我的….爸爸妈妈……

18

家扬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小古发出电量警告,显示屏不断闪烁着红光。

我们没敢打扰他,因为我和林严都曾经历过这种痛,而他的痛却比之我们的痛要更残酷、更心碎。

他在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时,他的弟弟已经吃饱喝足缓缓走到了街道的尽头。

他注视着屏幕里那已经扭曲的小小身影,沉默良久后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操控小古打开了 SUV 的车门,拿走了放在挡风玻璃前压在一副墨镜下的照片。

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是带着幸福笑容的一家四口。

他操控着电脑打开了小古太阳能充电的系统,走到了马路上太阳照射得最猛的地方。

今天的太阳很大,小古只站了十分钟便充好了 80% 的电量,已经足够去研究所和返程了。

林严哥…接下来要怎么走?他开口问林严,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压制着喉腔里的哽咽。

 林严按灭了刚点起的第三根烟: ……调头,左转。

一路上没再有太多的意外,除去那些听见汽车行驶声追在车屁股后又追不上的笨笨的丧尸。

小古在电脑远程的操控下打开了研究所的大门。

昔日明亮的研究所一片阴暗,到处都是人类残肢和游荡的丧尸。

林严看着自己自毕业后工作了六年的地方,神情有些恍惚,眼眶有些红红的。

设备在研究所的二楼,凭借着林严的指引,找到设备的过程很顺利,顺便还让小古带走了几份研究室里关于病毒的文件。

但我们却在小古走出实验室门准备离开二楼时看到了让我们三个都惊愕万分的景象。

——一只大约有两米多高的巨大男丧尸正在用四只极长的触手扫荡着研究所里的一切物体。

所有机器、实验试剂、化学物质统统打翻在了地上。

我们呆了几秒,直到这只丧尸迎面朝小古的方向走来才惊疑不定地回过神来。

林严急忙指了另一边的通道给家扬,家扬立马操控着小古往反方向滑动,速度极快,就跟机器人穿了旱冰鞋一样,迅速滑到了另一条斜坡式通道。

那只丧尸听到声音不停追在小古身后,触手还时不时地往小古身上扫。

丧尸不是以气味分辨人类,不攻击小古吗?我疑惑地看着林严道。

这只丧尸……变异了。无差别攻击音源……应该是进入了狂躁期。

家扬调出了小古脑后的监视器,分屏调出了前后画面,一边操控小古往研究所门外冲,一边操控着小古躲闪那只丧尸的触手。

在阴暗建筑物里的丧尸行动速度非常快,惊险万分地逃出研究所后,那只丧尸仍穷追不舍地跟了出来。但被太阳一照射,行动上果然缓慢了不少,只是仍比那些进入狂躁期的丧尸灵活得多。

小古冲上了车,迅速发动了那辆小面包车,踩尽了油门,绕了两条街区才堪堪甩开了身后的丧尸怪物。

家扬满头是汗地靠在椅子上长吁了口气: 还好我那天让他去超市找物资的时候被丧尸追了一会儿我才发现他走得太慢,回来立马给他脚下安了可以转换形态的滑轮,不然这回真的跑不脱了。

我和林严却还在满脑子想着那只变异丧尸。

真的是二次变异了吗?

如果算上狂躁期,岂不是三次变异了

19

家扬操控着小古往家里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而小古的电量已经到了警戒线。

原本在白天吸收的电量是足够支撑他顺利回到家里的,但是因为遇上了那个变异成了怪物的丧尸,为了甩开他而浪费了不少电量。

此时离回到家的路还有一个街区的距离。

可以先关闭小古的电源,明天白天等太阳出来了再启动吗?那样就可以用剩余的电量再吸收电量了。我提议道。

家扬无奈地让小古先进入了待机模式: 只能先这样了。

我们围坐在餐桌旁吃着自热米饭,讨论起下午在研究所遇见的怪物。

这是三次变异了?造成这种再次变异的源头是什么?我搅着碗里的米饭,有些食不知味。

会不会是因为研究所里本身就有很多化学物质,而丧尸在接触这些化学物质后产生的化学反应所导致的变异呢?家扬碗里的饭也一口未动,原本耷拉着脑袋的他在听见我的问题后才回神沉思了会儿回应我道。

林严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否则研究所沦陷了一个月,不会只有这一只三次变异了的丧尸,数量应该很多才对。

那会是什么原因?他们的弱点也和普通丧尸一样爆头就可以了吗?

按理来说是的。因为即便是变异了,他的弱点也还是中枢神经里的病毒。只是比一般的丧尸战斗力更强了而已。

可他也太大只了点,小古传送回来的初步分析数据,它可是有两米三的身高,体格也健硕得像个健美先生。人类感染成为丧尸后不也是依旧保留着原来的身形吗?这种变异难道还能造成他们已经坏死的身体机能和已经停止生长的骨骼二次发育吗?这可能吗?我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许姿姐……病毒爆发到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而且这个怪物确实就是长到了这么大只。家扬叹了口气,低着头小声说道。

确实,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曾经觉得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都已经在慢慢出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我一时语塞,停住了话头,默默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变异也等同于一种进化。每次丧尸的变异都是往更强的台阶进了一步……因为变异导致的骨骼二次生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史前文明甚至都还有巨人呢,而巨人在科学上来说也是因为基因突变。林严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

我一直期盼着人类消灭丧尸回归正常社会的那一天尽早到来,不愿意相信人类在这条路上似乎在越走越艰难的事实。

20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

这天气似乎是成心和我们作对一般,第二天乌云密布,天就没有亮起来过。就好像是有人在天上遮了块遮光布,从天上不断拿着水桶往下倒着水一样。 

林严和家扬因为惦记着小古和车上的设备文件都显得很焦急,两个人一个没事儿就跑出去露台看看天,一个则是在客厅里来回反复踱步。

街道上成群的丧尸也因为雨声而在大街上到处横冲直撞,甚至有的丧尸因为太过猛烈地撞在一起把对方都撞断了一只胳膊。

我抚摸着在腿上熟睡的 Nik。 倒是没什么感觉,我最头疼的事情是这反复多变的极端天气让 Nik。 患上了感冒。

一直到第二天,这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

街道已经淹了一半,感觉快有半层楼这么高,街道上的丧尸因为在水里的阻力也行动得更加缓慢了,比乌龟还慢。

这雨如果一直不停,车子会淹掉。那设备和文件就没有用了。林严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担忧地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出去冒险啊实在不行就算了吧……等救援吧,我们再把情况和发现上报给军方。他们会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的。说不定人家已经发现了正在研究呢?国家比你厉害的研究人员这么多,首都的机密小组也比你更深入地接触和研究了这个病毒。

林严不说话,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家扬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我想把小古救回来。

我诧异地望着他,林严则是抽了口烟不作声,似乎早有预料。

小古是我花费了三年才做出来的机器人,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丢下他。他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他顿了顿,更何况林严哥的资料和设备都还在车上。如果救援队一直不来呢?你看过丧尸电影吗?大多数丧尸电影中都一个城市叫作『实验田』,其实就是被放弃了的城市。我们多知道一分丧尸的弱点,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坚定。

怀里的 Nik。 因为难受在我怀里一直小声地叫着,我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它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我能够理解家扬对小古的感情,就好像我对 Nik。 的感情一样。

于是我没再说话。

气氛僵持了半晌,林严一支烟抽完后摁灭了烟头: 昨晚我和家扬商量过了,丧尸现在的行动速度……只要我们够快,它们对我们的威胁不算太大。家扬说他们家往常假期经常去海边玩,他父亲为此还专门买了艘 RIB 冲锋舟放在了家里。我们把东西带回来的可实施性是很高的。

我知道 RIB,是一种刚性充气艇,能够在水上较为快速地行进,并且机器声音较小,性能远高于大部分的休闲用船。

我看着这两个早有预谋的人,知道我是没法拦了。

既然你们决定了,我肯定也是拦不住你们的。你们注意安全就好。我把头别到一边去,有些想哭。

姐……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

家扬说完,林严走过来抱了抱我,只轻轻给了我额头一个吻,什么也没说。

他出门前递给我一个对讲机,就和家扬上楼拿快艇了。

21

因为城市已经断了电,电梯自然也不能用了。所以他们只能把快艇从 23 楼搬下去,回来时也一样。

我先打开了我的无人机,从安全通道一层一层往下飞,替他们先看看有没有危险。

所幸的是安全通道里非常安全,没有丧尸,只是每个安全通道的大门都紧闭着,大家的防护意识都还算是比较强的。

看来我们这栋楼除了大堂有丧尸之外,以上的楼层都没有遭到侵入。

我送他们到了安全通道,目送着他们搬着快艇下楼了。

二楼的安全通道的窗子已经被打碎了,我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操纵着无人机从破碎了的洞里飞了出去,打算绕到大堂察看情况。

一楼大堂已经被淹了大半,大部分丧尸半个身子都淹在了水里,眼神空洞地在水里缓慢地挪动着。

大概十分钟后,一楼安全通道的大门被推开了。

水往里冲了进去,水中的丧尸都缓缓地转过了头去。林严和家扬乘着快艇快速地冲了过来,丧尸们呆了两秒,发现是活人之后都开始想要往他们的方向冲过去,奈何水中的阻力太大,再加上他们本身的行动速度又很慢,于是都只是在水里呆呆地奋力跑着。

还没等丧尸们靠近,他们俩的快艇就飞快地冲出了一楼大堂。

路上的丧尸齐齐回头,同大堂里的丧尸们一样都想要往他们那冲。

我看着无人机传送回来的画面,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小区的大门早就在丧尸成群的时候敞开了,这几天因为没有大规模的人出去被感染,丧尸们都各自晃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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